孙琬琰觉得有趣,与掌柜询问这是为何?
掌柜解释说是东家定的规矩,只要是北俱芦洲来的贵客,在酒楼吃喝一律打五折。
罗敷媚貌似初出茅庐的谱牒修士,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与那掌柜问了一句,都打五折了,酒楼还能赚么?
掌柜笑而不言。
罗敷媚顿时心中有数,这珍馐楼的利润高得可怕了,敢情宝瓶洲客人,都是肥猪自个儿往里边拱呢。
先前他们“护送”那些在莲藕福地借住多年的仙家和旧王孙们,重返家乡桐叶洲。
周首席说得好,男女搭配,结伴游历便能为大好河山锦上添花。
女修孙琬琰,道号灵符,福地历史上的首位符箓修士,她近期正在研习两本符箓仙书,一本是青萍剑宗崔宗主赠送的私人藏书,一本是从周肥那边买来,赊账。
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修行关隘,道上迷障,只是一看书,便豁然开朗,孙琬琰不由得感叹不已,自己长久蜗居福地,终究是井底之蛙了。若有机会,以后定要去那中土神洲的桃符山见识见识,哪怕明知对方门槛高,多半要吃个闭门羹,她也要站在山门瞻仰一番再打道回府,亦是不虚此行。
狐国罗敷媚,她纯属找个由头好凑热闹,在福地封山的狐国待久了,实在发闷。罗敷媚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大骊刑部历练,马上就可以拥有一洲修士梦寐以求的无事供奉牌。
其余几位都是武夫,松籁国绛州女子武学宗师,贺蕲州。文韬武略的剑客曹逆,已经是金身境武夫。当下竟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游侠袁黄,吊儿郎当的刀客乌江。
袁黄这趟去落魄山,无比心诚,只有一个想法,要与那位大木观传道的陈剑仙拜师学艺,有师徒名分是最好,没有也无所谓,不敢奢望更多,只求陈剑仙传授拳法是真的,就行。
至于其余两位莲藕福地应运而生的本土剑修,待字闺中却看惯了江湖演义小说的麦青,骑驴塞外觅诗句的大髯汉子哥舒陇上,本该跟他们一起北上宝瓶洲,一起进入落魄山。但是他们都被一封密信拦截,从云岩国京城的鱼鳞渡那边,直接拉去青萍剑宗了。宗主亲笔,在信上言之凿凿,大意我们虽是落魄山的下宗,道法底蕴,门派辈分,自然是啥都比不上,唯有一点,足可自负,那就是剑仙数量众多……哥舒陇上与麦青作为刚刚孕育出本命飞剑的晚辈剑修,瞧了密信内容,当然心动。
于是许娇切负责护道,陪着他们去那剑仙如云的青萍剑宗拜山头。
在南岳储君之山的采芝山仙家渡口,跨洲渡船稍作停留,刚好遇到了北上泊岸在此的那艘风鸢渡船。他们便退还玉牌,到底是一艘属于“自家”跨洲渡船。骡马河柳氏的渡船管事的,听说他们是转去乘坐风鸢渡船,竟然退还了一半的渡船费用。孙琬琰又觉有趣,管事的只是笑言一句,做生意嘛,总是保本之余,多多与人方便。
北俱芦洲,好地方!难怪宝瓶洲修士如今听不得桐叶洲三个字,但是每每提起北俱芦洲,却都有笑脸,说是两洲关系和睦,就像山下两个乡野村落的联姻“世亲”,就该礼尚往来。
其实孙琬琰他们一行人不缺钱,手头宽裕得很。
因为那位自称与春潮宫周肥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周肥,离别之际,丢给他们一袋子神仙钱。
说是当做盘缠,在外游历,就不能为一个钱字委屈了自己,他周肥恰巧小有家底,生平最好结交奇人异士和江湖朋友,最见不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那袋子神仙钱,名为谷雨钱。
先前乌江打死都不相信一颗所谓的谷雨钱,当真能够折换成那么多的黄金白银。
等到在那鱼鳞渡仙家客栈,真将一颗谷雨钱换成十颗小暑钱,再换算成五袋总计一百颗雪花钱,况且如今山上的神仙钱更值钱了,例如一颗没有磨损的雪花钱,不但能轻松换来一千两银子,听说还有一二十两银子的溢价。
这辈子手头就没阔绰过的少侠乌江,霎时间瞪得双眼滚圆,后悔不已,不该一路骂那周肥兄弟的,偷看几眼孙琬琰又如何,他未娶她未嫁的,暂时都无道侣、婚配的单身男女,自己何必多管闲事,拆散一双郎有情妾有意的鸳鸯,下次见面,别说热乎喊几声周大哥,认了他作祖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