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擦了擦微红眼眶,悄悄招手把李昂叫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你是姨看着长大的,跟姨的侄子一样。
听说长安米贵菜贵什么都贵,把这个拿上。”
她掏出一个红包塞进李昂手里,入手沉甸甸,感觉里面装满了金片、飞钱。
“姨,这我不能收。”
李昂想要推辞,宋姨却说道:“用不上也带着,金片可以缝衣服夹层里,以防万一。
邵元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忠厚。
日升你心思活泛机敏,帮姨看着点他,不求考进学宫,能平平安安回来就行...”
“姨,长安又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讲虞律的。”
李昂无奈地看着态度坚决的宋姨,只好收下红包,放进兜里。
此时,报喜的报录人已经到了洢州桥头,高举写着恭贺文字的报贴,走到兰生楼门口。
随后到来的,是一支由十余辆豪华马车组成的车队,每辆车上载着要前往长安的应试学子,以及学子带着的行李、仆役。
志得意满的宋绍元和母亲与亲朋好友们告别,独自上了倒数第二辆马车,李昂则和柴翠翘上了最后一辆——上车的时候,还在人群里看到了许多熟面孔。
洢州城牧监司的荀牧监、沙徳一家、罗姓说书先生,还有陆依和她的母亲席慧。
一群人也到场祝贺送别,一直送到了洢州城外。
“少爷,”
柴翠翘掀开窗帘,看着路旁写着地标的石碑在视线中逐渐后退缩小,有些紧张不安地轻声说道,“我们这就...出了洢州?”
“嗯。”
李昂手掌按着药箱,也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柴翠翘从没离开过洢州范围,他也一样。
尽管学宫在过去三百年间修建了大量道路桥梁,但对于大量有田地的虞国平民而言,他们并没有离开家乡的必要。
主动背井离乡,通常是出于破产和商业上的考量。
“长安,长安...”
柴翠翘向往地念叨着城市的名字,局促道:“少爷,长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繁华,雄伟,富饶,开放,文明。”
李昂没去过长安,不代表他不能从报刊上摘几个词来形容,“听说长安的东西二市,集中了全天下所有种类的商品货物、美食美酒。
从第一家店铺开始吃,每天吃一家,吃满三年也逛不完任意一市。
除了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蹴鞠,赛马,戏曲,相扑,杂技,斗兽,斗虫...”
李昂顿了一下,长安富饶繁华,民众们自己开发娱乐手段的热情很高,什么东西都能斗。
不止是斗兽斗虫,还有斗茶斗牌斗酒——长安各大公会商号之间的竞争极其激烈,每年都要举办名目众多的比赛来打广告。
不知道有没有比赛哪家锣鼓质量最好的斗锣,每年冠军就叫封号斗锣。
“哇哦,”
柴翠翘眼前一亮,“那,有那种比谁吃得多的比赛么?”
“应该...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