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手机无奈地笑了,果然姐妹就是要相互利用。看我笑,老张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报备好了。”我说。
“都不用打电话?”
“过年嘛,这点自由要有的。”
我们在冷冷清清的深夜街道上走着。冷空气把人们封印在家里,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流和行人,全世界好像只剩我们。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问他。
“看情况。”
“没几天开学了。”
“要抓紧啊。”
抓紧,抓紧什么?二人世界?每次都这样表意不明。我看不是抓紧,是抓狂。
“快点走,冷死了。”我心烦意乱地催促他。
老张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果然电影院里没几个人。我突然有点后悔,冒着被爹妈骂死的风险,跟一个几乎毫无关系的男人在新年的深夜到没有几个人的电影院里看电影,这是脑子里缺几根筋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进到放映厅,我更后悔了,真的没什么人。人多还好,并不显得我们有多特别,人少却会放大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这让我的神经非常紧张,感觉像被谁监视一样,放不开手脚。我下意识地去确认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仿佛只要稍微掉以轻心就会出洋相一般。
落座以后,我看看四周,零零星星坐了几撮人,离我们也不太近。真是纳了闷了,坐中间不香吗?都往边边角角里躲。然后我意识到,人家那是真情侣,我们这是真看电影,心情更加不爽起来。
终于,放映厅关灯了,气氛嗖的一下发生了变化。刚才还是舍命陪君子的基友,现在突然多出了一点暧昧的感觉。我觉得自己要疯了,情绪在试探与怀疑之间来回横跳,看上去毫无波澜,实际上已经地动山摇。
“一会儿你怎么回去?”老张没头没尾地问。
“再说,开始了,别讲话。”我不想跟他说话,心里乱七八糟的。
不过,当裘花和妮妮的老帅脸出现在荧幕上,作为一条标准的颜狗,我竟然忘乎所以地拍着老张的肩膀叫起来:“裘花啊,裘花!妮妮!”
老张一脸懵逼地看着我,直到我感受到来自他的迷惑凝视,才停止动作。为了缓解尴尬,我干咳了一下,结果更尴尬了。
“品味独特。”老张甩给我一句。
“你没品味。”我也不甘下风。
“不是不讲话吗?”
“我不是跟你讲的。”
“拍我了。”
“不回答就是了!”我侧过头白了他一眼。
老张的45°侧脸在荧幕忽明忽暗的光影衬托下,线条太过优越,我一时看走了神。反应过来后,赶紧收回目光。讲真还是我考虑不周,真要是想发生点什么,干嘛选这个,大把的恐怖片可以挑啊,我真是个缺货。
然而尽管我本人并没有任何观影不适,还是有妹子被吓得尖叫起来。我特别无奈地忍受着这种心知肚明的狗粮,但是已经失去了表现柔弱的机会,画面几度失控都没有感觉,现在突然害怕也实在是太刻意了。
“你怕不怕?”我问老张。
他像看傻子一样撇了我一眼。
“她们叫什么呢。”我一半是提醒老张自己是个女生,一半是给自己刚才的问题找个台阶。
“害怕啊,就叫。”老张没有感情地回答我。
“不可怕啊。”
“跟你比不了。”老张头都不带转一下地回我。
啊?什么?行,他们柔弱,我刚!行,你可以!大半夜地陪你看谋鲨的片儿,还要内涵我不够软妹!行,是我轻率了,我走!
于是我蹭地站起来,刚好此时镜头再次变态,老张被吓得一哆嗦,爆米花桶掉在了地。
“干嘛?!”他不解并略带愠怒地看着我,以为我有什么毛病。
“害怕!”我用最低的音量呕吼到。
“怕个屁。”老张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行把我拉坐在椅子上。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再一次让我陷入迷惑。我就是你的一个兄弟,可以随便说话,随便拉随便拽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气得想掀桌子——如果有的话。
而老张丝毫没有体会到我的不爽,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电影。我时不时撇他一眼,看一肚子气,再自觉没趣地收回目光。我把你当成考虑的对象,而你想当我兄弟?王八蛋!我气得踢了一脚前面的座椅,终于引得老张侧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