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灵均放下车帘笑道:“户部郎中,从六品,”随即眉毛一挑,斜斜地看着沈冬荣:“沈兄呢?”
“大理寺少卿,正四品。”
“嚯……”严灵均夸张的吸了一气,两只眼睛瞪大道:“果然是榜眼,品级一下子高了这么多!那……慕兄岂不直接一飞冲天?!”话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摇头喃道:“慕兄出身高贵,本就已经在天上了……”
沈冬荣被他一时夸张又一时顿悟的神情逗笑:“官位高不一定就好,我倒觉得户部郎中很适合你,你本就出生商贾世家,户部又掌管银两,此番你处理事务必定能够得心应手。”
严灵均听了这话白净的圆脸上反倒蒙上了一层愁色,苦笑道:“沈兄你不知,我从不过问家中布行之事,一心只读圣贤之书,银两于我而言只是用来换取消遣玩乐的物什,其中之道并无半分了解。”
沈冬荣安慰道:“再不了解耳濡目染也是有的,再者我对刑部诸事不也是一无所知么,你看我可曾有过半分担忧?”
严灵均叹了一口气,思索片刻后忽而眼角一亮,提声道:“沈兄可知户部尚书吴乾?”
“自然知道,”沈冬荣答道,“此人不过三十岁便坐上尚书之位,且容貌俊美气度不凡,在暄都城内也是颇负盛名,我怎会不知。”
严灵均点头,脸上一片赞同欣赏之色,喃喃道:“跟着他定能学到许多……”
沈冬荣装作没有听见他的低声呢喃,垂眸不语,黑长浓密的羽睫下霜寒之色一闪而过。
因刑部和户部分别在皇城东西侧,行至皇城门前,二人便分道扬镳,各司其职去了。
到了刑部,她先去拜见了刑部尚书秦追。这位尚书大人年方过四十左右,面容肃穆体格健壮,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让人望之生畏,沈冬荣心道,不愧为掌管全国刑法的人物。
他见了沈冬荣,脸上并未有丝毫表情,交代了些相关事宜,便将大理寺少卿文册交予她,沈冬荣躬身上前接印,秦追突然道:“人看着倒是隽秀周正,只是身形太过瘦弱了些。”
沈冬荣微微一怔,不知他突然之言是何用意,忙道:“小生……”说了一半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领了文册,又改口道:“下官不知,斗胆一问,为官之道还需观测身形?”
秦追哼声一笑:“自然不用,只是刑部掌刑法,大理寺又专程负责审问和刑罚……”说着眼神犀利一转,目光从案上卷宗转到她身上,沉吟道:“没想到圣上竟派了你这弱不禁风的书生来掌管大理寺。”
他这般直言不讳,倒是出乎沈冬荣意料。大理寺主审讯,碰到一些棘手特殊的犯人确实要动用酷刑,难免会有些血腥惨目,秦追言下之意是在说她面貌秀气体格瘦弱没有威慑之力,恐怕难堪重任。
这位刑部尚书似乎有些意思。
沈冬荣在心里评价他一番,欠身回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下官生来便是这幅体态容貌,再加之自小家境贫寒,经常食不果腹,故而身子较寻常男子瘦弱些也是在所难免,还望大人不要介怀,所谓人不可貌相,来日下官定会在其位谋其职不负大人所望。”
她扯起慌来面不红心不跳,这番话除开头和结尾两句属实之外其他俱是胡编乱造。她说的情恳意切,秦追听完之后却没作反应,因为还有许多刑宗案件要处理,也没心思再管她,大手一挥直接放人离去。
另一头赫连睿也到兵部来取拟旨和腰牌,兵部尚书冯铮一见到他,圆润的脸上喜笑颜开。
冯铮虽任兵部尚书不到两年,然而资历却算不上浅,在这之前他曾任兵部侍郎十多年,深谙兵部管辖、处理之务,直到上任尚书告老还乡他才顺理成章晋升了职位。
他一边将人往厅堂引一边不住地点头打量他,冯铮生的矮胖富腴,行止随和,丝毫没有正二品高官的气势派头,不过赫连睿看着他和善的笑容和眼神总觉得有些奇怪。
入了厅堂,冯铮更是要亲自给他斟茶,赫连睿忙上前阻止:“巡防营属军统,按理说还是归兵部管辖的,我既为巡防营统领勉强也算兵部官员,怎可让大人亲自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