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
两滴。
随后是接二连三的,跟清水一样,洗刷他脸上的污渍。
“你该死。”少年从嘴中挤出这三个字,单膝触地,似一个发了疯强装镇定的恶鬼。
许是觉得不过瘾,少年直接割破自己的动脉,鲜血成股顺着他的拳头,最后滴到沈立州那张贪婪罪恶的嘴脸上。
他还吊着一口气,见眼前这个疯了的少年,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疯狂的笑了两声,眼睛里带着泪花:“虽然我满身的毒,就连骨头里都有,但我的血是热,是干净的。”
他解脱了,这长达十六年来的折磨终于结束了,他跟沈雁书一样,也解脱了。
“江梓。”沈雁书扯着嗓子喊他,少年已然听不见。
他只感觉自己浑身变轻了,意识也没有刚才那样的清醒。
趁自己还够清醒,他说:“下辈子,希望你能做一个好人,别再当沈雁书的父亲。”
夜里,少年问魔鬼:“在我们人间,有没有什么能够祛除黑暗。”
魔鬼笑了笑答:“少年的血,命克人间的暗。”
他是地狱里仅存的少年,用炽热的血炙烤藤蔓般的靡靡,少年的血,本就命克人间的暗。
很久很久,沈立州被鲜血浸染过,他想用自己的血化去沈立州浑身的贪婪与罪恶。
少年的世界从仅能听到沈雁书的低语一直到没有声音,他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他把沈雁书留在了人间,把自己归于无星无火的永夜,此刻,神造的骨骼仿佛在书写一副干净的画卷。
血不仅命克黑暗,还是枷锁的唯一钥匙,他拆掉了自身的枷锁。
——蝉鸣不绝于耳,在同少年们争着初秋。
少年坐在长椅上小憩,一时间被一声惊耳的下课铃震醒,盖在脸上的书突然掉落在地上,他放下翘着的长腿弓着身子去捡书。
突然,入眼的是一双小白鞋,他顺手带起书,抬起狭长魅惑的柳叶眼朝她看了过去。
女孩儿笑了笑,又朝身后看了一眼与她的好友对视,随后才问:“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搭讪是相识的第一步,沈雁书局促不安着,随即听少年短促的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