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庞培喃喃地道。不过一个月而已,从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衰弱成一只无用的老狗,真的只需要一个月而已。
可他怎么办?他的根基不稳,每个人都说他那个大队长的职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军团长不喜欢他。几乎可以预见,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被丢进某一场战役当炮灰牺牲掉。
他曾经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苏拉的身上,可苏拉怎么能变成这样?他怎么敢变成这样?
庞培等苏拉喝完了杯中所有的水,放下杯子,站在床前默不作声。
苏拉闭着眼喘息了一会,又再次睁开,看向庞培:“你来找我,一定是有事吧。可惜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帮不了你。我的右手已经废了,那群庸医说这只右手可能这辈子也抬不起来。我很抱歉,孩子,但是我现在就是个没用的老头子。”
“你可以的。”庞培咬着牙道,“你的右手没了,你还有左手,你还有双腿。就算你的双腿没了,你还可以叫你将你抬去元老院。你还是元老院的议员,你还是前任执政官。你的话依然有人会听,你的军团也依然忠于你。苏拉,你要做的,只是站起来,走出这间该死的玻璃宫殿。苏拉......”
“庞培!”苏拉打断了庞培,“结束了,都结束了。你看不出来吗?秦纳已经掌握了元老院。维希肯和克劳迪他们几个,现在还要每天去公共广场捡拾垃圾。就因为他们曾经站在我这一边,那些混蛋就这样羞辱他们。我在罗马的势力已经彻底瓦解了,庞培,没有人会听我的。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我真的帮不了你。回去吧,庞培,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结束!”庞培猛然吼道,“只有我,我庞培,才是那个能结束一切的人!”
苏拉吃惊地看着庞培。
庞培喘了口气,他伸手指了指外面:“我们还有军团!苏拉,你从希腊战场带回来的那五个军团还忠于你,你忘了吗?”
“军团......”苏拉怀念地道,“你知道吗?我现在躺在床上,躺在这充满熏香的房间里,鼻子里却总能闻到牛皮帐篷的膻味,马厩的骚气,还有那群臭烘烘的军团士兵。呵呵呵,咳咳咳。”苏拉剧烈地咳嗽。
庞培冷冷地看着他。
“然而,你看看我的手。”苏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我现在连马都不能骑,军团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我爱我的士兵,但是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庞培定定地道,“你只需要站起来,去元老院,告诉罗马现在有危机,需要保护。”
“危机?哪来的危机?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地中海的海盗,而那件差事,已经被恺撒抢了。”
听到恺撒两个字,庞培的脸孔一阵扭曲:“我会让他好看的。”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苏拉安慰地道,然后苏拉闭上眼睛,像是过于虚弱需要休息。
庞培死死地盯着苏拉。
片刻后,他缓缓地开口:“苏拉,你还记得你给自己拟定的墓志铭吗?”
苏拉的眼睛没有睁开,但是眼皮下的眼球却动了动。
庞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得恩还恩,有仇报仇,恩怨已清。”(Nofriendeverservedme,andnoenemyeverwrongme,whIhavenotrepaidinfull)
“你欠我的,苏拉,这是你欠我的。”庞培一字一字地道,“所以现在,你要站起来,去元老院,告诉他们,罗马即将有战事,而我才是那个能保卫罗马的人。”
苏拉睁开了眼睛,盯着昏暗的屋顶,冷冷地道:“我的墓志铭,你记得倒是清楚。”
庞培嗤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某人总将活着就给自己拟定墓志铭,这件事引以为豪,总是挂在嘴上吧。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苏拉静默了半晌,然后缓声道:“是啊,总不能将我死后的墓志铭这样的大事,交给那些废物吧。哪怕是我的身后事,我的事也只能我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