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也要来。”
后来这句话成了周自横的口头禅,每一次秦响离开的时候,他都会用很凶的语气跟她说这句话,像是命令她,也像在恐吓她,仿佛再说你要不是来,我就绝对不原谅你、不放过你。
和往常一样,凌姨零点三十二分起来给周自横送吃的。
粥和排骨汤他今天都没怎么动,他说“我要喝现榨的橙汁。”
凌姨下去榨果汁。
端上来后,周自横只喝了一口
“不好喝,去给我拿牛奶。”小少爷很难伺候,“不要冷的,要热到三十五度。”
凌姨又下去热牛奶。
周自横又只喝了一口,无端端地发脾气“太烫了。”他把杯子从窗口推出来,“我要吃苹果。”就跟挑刺一样,他说,“每一块都要切得很均匀。”
凌姨头痛不已。
今天晚上的自横少爷非常非常挑剔,从零点三十二分折腾到了一点二十七分。
第二天晚上。
秦响听见声音后去了三楼。
周自横摆脸色,质问她“你昨天为什么没来”
“我妹妹要做手术,我去陪她了。”
“你还有妹妹”
秦响说“孤儿院里的妹妹。”
秦响口中的妹妹是孤儿院的孩子,妹妹听不到,要植入人工耳蜗。
孤儿院有很多这样的小孩,秦响算幸运的,她没有不健康。
“那明天呢你明天来不来”
秦响点头。
周自横这才不摆臭脸了。
切苹果和榨果汁要花挺长时间,凌姨还没有上来,秦响可以再多待一会儿。
周自横问“孤儿院会虐待小孩吗”
秦响摇头“院长妈妈人很好。”
“那你干嘛来陈家”他语气又变得不好,像最初骂她蠢时那样。
秦响低头,她其实是自卑的“你爸爸捐了很多钱。”
周自横冷哼“假仁假义。”
秦响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他的父亲。
他很恶毒地诅咒陈知礼“我希望他出门被车撞死,那他的钱就都归我了。”
秦响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他痞痞地、坏坏地挑起眉“觉得我坏是吧”他乖张得不得了,“这是遗传懂吗我本来就是坏胚子。”
秦响倒不觉得他是坏胚子,他顶多是小刺猬。
时间差不多了,她要走了。
这次周自横扒着窗,试图把头从窗口钻出来,但失败了,他烦躁地锤了一下窗户“你明天也要来。”
后面的每一个明天,秦响都会去三楼,她不爱说话,大多时候是周自横在说话,她在听,周自横喜欢骂人,最喜欢骂陈知礼。周自横是个嘴坏的小孩,但人不坏,他会把排骨汤给她喝,虽然他也会骂她小矮子。
周自横发现了,秦响总穿着同一件外套。
碍眼
他住的房间里有洗手间,除了必需品之外,唯一值钱的只有一块手表,哪来的他不知道,有个庸医说他有间歇性的失忆症。
他把手表从窗口推出来“你把这个拿去卖了。”他看了眼秦响身上的外套,故作嫌弃,“卖的钱拿去买衣服穿。”
“我有衣服。”
他又跟被谁惹到似的不高兴,直接把手表扔出去,也不怕砸坏。
秦响只能手忙脚乱地去接,所幸没砸到地上,她正要还给他,被他知道凶恶的眼神制止“这是我不要的,你不要就拿去扔掉。”
秦响只好先收着。
“周自横。”
女孩子的声音脆脆的,像四月的风,不冷不燥,舒服又温顺。
“唔。”
周自横答应得含含糊糊,因为不习惯,以前没人叫过他。
“他们为什么要关着你”
他们指的是陈家人,周自横的爷爷、父亲。
“他们怕我。”
“怕你什么”
他就像被猎人关进了笼子里的野兽,即便已经被拔掉了爪子和牙齿,依旧不会服软,那么骄傲乖张“怕我脱掉他们的衣冠,让别人看到他们禽兽的样子。”
秦响没有听懂。
这次秦响离开的时候,周自横没有说那句口头禅。
他说“离陈知礼远一点,不要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第二天,陈家来了“客人”,“客人”提了很多东西上了三楼,“客人”不小心,把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装的全是药。
那是压制人格出现的药物,这次自横少爷“出来”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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