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辅也不管老何是不是欺负二叔,还是跑去后宅欺负二娘,气哼哼翻身上马,正待立即出城,这才又想起一事来。
“那唐周可有寻到?”
何辅招手,周嗣忠踢马上前,什么话语都未说,送上一张纸条。
“嗯?”
何辅刚看了眼纸条,一脸疑惑看向周嗣忠。
“袁绍、袁术、曹操去了英雄楼?还去了地下格斗场?”
何辅眉头微皱了下,拨转马头向着英雄楼狂奔,百十骑纷纷转向紧紧护卫左右。
英雄楼是老人创业的起点,据周万盛话语,初时只是三间木头房子,在老人酿造出世上最烈的酒后,仅一年就建起了当下三层酒楼。
说是三层,实际上是四层,在地下还有一层,一层地下生死格斗场。
有时是凶猛猎犬生死搏斗,更多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生死搏斗。
何辅受老人的影响很大,若无必要,他并不喜欢前来英雄楼,说是英雄楼,里面阴暗的事情太多,酒色财气几乎就是英雄楼的一切,仅为这座酒楼服务的女人就有数百,每日在赌桌上被剁下手脚、在生死格斗场上死的人就有一二十。
按照老人的话语,这是个让人绝望的时代,世家豪门占据着所有土地,每年一波又一波这样那样的时疫,十五至三十五岁未嫁女人的六百钱人头税,逼得无数父母亲手卖掉自己闺女,亲手将她们送入一个个世家豪门家中,送入军中,任人羞辱、玩弄……
是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是个低贱人永无出头的时代。
老人带着他去了一次城外夜晚人市,带着他一个个询问父母人贩子,指着每一个如同挑选牲口的锦衣罗缎,告诉他这个人是司马府的三管事,告诉他那个是御史大人大管事……
老人带着他坐在黄金宝座上,看着两个人如同野兽厮打在一起,看着浑身鲜血汉子,肠子拖出五尺,看着他是如何咬穿对方喉咙,顺着老人手指,看向中常侍高望畅快扔撒铜钱,看着拖着五尺肠子的汉子,是如何嘶吼捡起一枚枚脏污了的铜钱……
何辅只去过一次人市,只坐过一次黄金宝座,从那之后,他就不愿意进入英雄楼,只是穿过后堂,一路来到老人曾经居住过的简陋小院,一个院中只有葡萄架的简陋茅草屋。
在宛城时,何辅就知道,人命贱如狗。
何辅心下好像有股难言的压抑、暴戾,一脚踏入英雄楼时,若是往常,他一准旁若无人,带着周嗣忠径直走向后院,直接前往那个葡萄架茅草屋,而今日……
何辅走向一处墙壁,若不来到近前,没人能发现,这里其实只是一面影墙。
转过影墙,四名按刀冷漠汉子默默躬身,一人默默打开一尺厚重铁门,无数疯狂嘶吼隐隐传入耳中。
何辅脚步未有停顿,沿着石板阶梯缓缓向下,走了二十余个阶梯,又一道厚重铁门,周嗣忠上前,照着一处“梆梆”敲了几下,不数息,铁门被人从内打开,震耳欲聋疯狂的嘶吼,让人难以喘息的燥热、腥臭迎面扑来。
“大兄?”
赤裸着上身八尺汉子惊愕,何辅只是捶了捶他油汪汪胸口。
“十三,今日是谁家在搏杀?”
十三跟在何辅身后,挠了挠头。
“今日是宛城吴家与陇西李家,一共十一场,每场一千万钱赌注。”
“这么多?”
何辅脚步未有停顿,沿着台阶又走了数丈,一个巨大圆形格斗场出现眼前,场上正有两人在生死相搏,看了两眼后,他就知道,尽管两人体型相差较大,却是一场势均力敌生死搏斗,短时间内很难分出生死。
生死格斗场是一个巨木搭建的木台,为了防止生死搏斗双方掉落台下,也为了参与对赌看客生命安全,木台的四周皆用铁丝网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