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辅苦笑道:“那张修活该被千刀万剐!当居车儿改变了祖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美稷匈奴只能依靠中原,单于一脉自此也只会成为中原咬人的一条狗,可他偏偏将人诱杀了!”
“当然了,那张修也给了美稷埋了颗不知何时爆炸的雷,就是那羌渠,有着羌人血脉的右贤王羌渠。”
何辅笑道:“之前也说了,美稷匈奴人是西河郡外来者,在朝廷的支持、默许下,他们可以在河套站住脚,因此左部本部最强,而右部则是那些羌人、河套原有胡族,双方看似一体,实则内斗不断。”
“熹平六年,屠特若尸逐领左部数千骑出塞北却大败而归,左部遭此大败,实力无法压制右部,张修想利用右部打压左部的不满也有一些道理。”
“可以适当的打压,甚至……甚至把呼征给杀了,只要单于还留给左部,左部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种结果,可那张修偏偏把属于左部的单于给了右部,给了那羌渠!”
“先生!”
何辅盯着蔡邕的眼睛,面无表情问道:“换做是先生,若先生是左部之人,若先生是正儿八经的匈奴贵族,你会就此甘心?甘心丢掉权利?甘心让本部族沦为羌人和杂胡的奴从军?”
“我……我……”
蔡邕张嘴数次,最后又摇头苦笑,他算是真的明白了浑小子的意思。
南匈奴是草原争霸的失败者,即便是失败者,那也比散落无法凝聚的河西羌人、杂胡强了太多!
相互争斗、相互吞并,作为外来者,想要发展壮大,只有让出一些权利,只有吞并河西本土羌人、杂胡壮大,也就因此形成了左右两部。
左为尊,左部也只能是南下匈奴人为主,而吞并的羌人、杂胡也只能存身右部,当然了,为了控制右部,头人也必然是真正的匈奴人贵族,可这不代表右部头人就没有羌人血脉!
吞并,即便是强行杀戮吞并,为了让吞并的部族真正认可,娶该部族头领的女人就成了最英明的选择,而这也是草原的常态。
西河郡沟沟壑壑无数,又是少雨多旱的地方,村寨不仅人丁稀少,相邻的距离也很远,也因此造成无法凝聚做大,但这不代表西河郡存在的半耕半牧羌人就真的少了。
右部羌人、杂胡占据绝对优势,即便头人是匈奴人贵族,也不得不因数量优势而低头,为本部族争取更多利益,也必然会被左部不时敲打几下。
何辅低头说道:“左部实力折损严重,那羌渠在张修扶持下继任美稷单于,左部必然闹腾不愿认可,那羌渠也肯定全力打压左部!”
“左部是南下匈奴人的本部,除非武力摧毁灭亡,否则……那羌渠就永远别想成为真正单于。”
“呼征单于身死两年,此时的右部肯定是一家独大,一者羌渠是张修一手扶持起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羌渠也是朝廷支持成为的单于,对于朝廷遣人往美稷,他是不会轻易杀人的。二者……小痴只是个半大小子,是老何的儿子,算是个混账无知的纨绔子,换了一个战功卓著将领担任使匈奴中郎将一职,那羌渠或许会以之为敌,或许会半路将人砍了脑袋,可若是小痴呢?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纨绔小儿,又如何被人看重?”
何辅看向紧皱眉头的蔡邕,笑道:“先生与小痴相识数年,不也连夜跑来大骂小子猖狂妄为?更何况那千里之外、从未谋面的羌渠?”
何辅看向担忧不已的孙氏,笑道:“阿娘莫要太过担心,孩儿前往西河郡虽有些不确定危险,但这种危险不大,而且……这是先生临死前给孩儿的课业,孩儿也必须去完成先生最后的一道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