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上五月二十一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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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贞叫上候在路对面的程偃等人,绕过太守府,进了督邮舍。
督邮舍前后两进,总共十来间屋宅。前院是给下人住的,有个老苍头负责曰常的打扫开闭。后院乃是正宅,有两个官婢听差。院中种了一株高大的杏树。正杏花落时,香雪纷飘,落了一院的粉黛。荀贞褰裳提灯,步至树下,举首观看,如水的月光下,花枝摇曳,清香袭人。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颇有些感叹地说道:“春,就要尽了。”
唐儿不知他心事,只觉他“无病呻吟”,一边指挥两个官婢把牛车上的铺盖诸物搬去屋内,一边嘟嘴微嗔说道:“少君真是当了大官儿了。以前也肯放低身份帮贱婢做事,今儿倒好,眼看夜都深了,却袖着手去赏甚么杏花!一个指头都不肯帮忙。春,是快要尽了;这夜,也快要尽了呢!”
荀贞笑道:“阿偃他们那么多人,你不让他们帮手,却来攀我。”
“阿偃他们就不用收拾呀?前院那几间屋子,少君你刚才也看过了,就剩了些床、榻,连个席子都没有!好在阿偃他们带的也有被褥,要不然今晚连觉都没法儿睡啦。”
前院六间屋,每间屋都空空荡荡,只存一床、一榻。荀贞适才看到时也颇是惊讶,问那老苍头,说是费畅走时把别的东西都拉走了。他从出仕至今,先后住过好几个官舍了,不管是此前的西乡有秩舍,还是再此前的繁阳亭长舍,也许有种种简陋之处,可至少东西齐全,从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当时就苦笑不已,想道:“看来费畅对府君将他‘超迁’为郡丞一事绝非高兴,而是不满啊。也果如我所料,连带我这条池鱼,他也记恨上了。”
事已至此,多想没用。他放下提灯,将袖子捋起,把袍服的下半截揣入腰中,上前帮忙。
唐儿可以叫他来帮忙,那两个官婢哪儿有这么大的胆子?皆说道:“督邮请且在树下乘凉,这些粗活儿自有贱婢们来做。”这两个婢女一个十四五岁,一个三十出头。荀贞有心从她两人处打听一下费畅的脾姓为人,当下问道:“你两个在这督邮舍里待了多久了?”
“前天才来的。”
“前天?”
“贱婢们原本在别处服役,前天接了太守府的命令,被调来此处。”
“前天接的调令?那在你们之前,这督邮舍里就没有婢女伺候么?”
“有的。不过前督邮走时把她们都带走了。”
“带走了?……,为何带走?”
两个官婢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荀贞沉下脸,装作恚怒,斥道:“怎么不答话?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得隐瞒!”年纪大的那个官婢鼓起勇气,答道:“贱婢听说,早前在舍内听差的那几个婢女因貌美娇柔,得了前督邮的欢喜,故被他带走了。”
荀贞嘿然。
这费畅还真是雁过拔毛,鸡犬不留,不止把舍内的陈设带了个精光,还把官婢也都带走了。他瞧了瞧前院,心道:“亏得前院看门的苍头是个男子,又年老,要非如此,恐怕也会被费畅带走。”
宣康、李博乃是“士子”,身份与程偃等人不同,荀贞请他俩同住入了后院。他二人收拾完自家的屋子,出来与荀贞说话。李博笑道:“这位前督邮、今郡丞费畅费大人如此不辞劳苦,把舍内诸物、婢女悉数带走,却竟似是个恋旧的人。”他年纪大,有阅历,已从这些事中看出了异常之处。宣康没觉出异常,往那两个官婢身上看了几眼,说道:“荀君,费畅是西乡人,与康等同乡。您也在西乡当了一年多乡部有秩,算和他有些缘分,要不要改天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