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对洛阳的人物、风光没兴趣,直奔主题地问道:“足下路过时,可有听到什么新闻么?”
“新闻?”这商人呆了一呆。
不是每个人都关心国事的,比如眼前这个商人,他所关心的就只是钱财而已,寻思了片刻,勉强找出一则新闻,说道:“亭君可曾听闻过天子建造毕圭、灵昆苑么?”
“略闻一二,不是被司徒杨公谏止了么?”
“对,本来被杨公谏止了,但后来天子又问中常侍乐松。乐松答道:‘昔曰周文王的园子有百里之大,人以为小;齐宣王的园子只有五里大小,人以为大。今与百姓共之,对朝政并无损害’。因此,天子又决定筑苑。小人路过时,已经开始动工了。”
司徒杨公,即杨赐。荀贞心道:“杨赐早前上书,劝朝廷收捕太平道,捉拿张角等人;今又谏劝造毕圭、灵昆苑,都是正论。可惜朝廷黑暗,‘天子’昏昧,不能被接受。”举首远望亭外田间的徒附、农奴,他又想道:“灾异不断,疫病接连,天下的百姓生活困苦,民不聊生,而朝廷不思安顿地方,却大动土木、建造苑林。……,嘿!这天下不乱才怪!”
再问那商人,那商人绞尽脑汁,又想起了两三件新闻,一一说给荀贞。但这几件新闻,要么鸡毛蒜皮,要么实为“旧闻”。
荀贞见打听不出什么了,而这商人的随从在后院还没有打完水,就随口问了句:“足下家在吴郡,不知郡中有何英雄人物?”
“小人乃吴郡富春人,同邑有一人可称少年英杰。”
“何人?”
“孙坚孙文台。”
“……。”
商人见荀贞不说话,问道:“亭长听说过他么?”
荀贞心道:“如果是那个‘孙坚孙文台’,我当然听说过。”他只知道孙坚是南方人,但却不知道是吴郡富春人,因说道:“在下孤陋寡闻,未曾闻此人姓名。不知他有何英雄事迹?”
“九年前,孙文台年方十七,时为县吏,随父乘船去钱塘,途遇海贼在岸上分赃。行旅皆惧,过往的船只不敢近前。孙文台乃与其父说道,‘此贼可击’。艹刀上岸,以手东西指挥,好像是在分派部署人众包围海贼似的。海贼望见,以为官兵捕之,尽皆仓皇失措,丢下财货,四散逃走。孙文台急追之,杀一贼,取其首级而还。”
这个故事荀贞倒是听说过,只是不记得当时孙坚的年龄,此时听闻,自言自语地说道:“九年前,年方十七?”
“是啊!孙文台由是声名大振,郡县知之,因被郡府召署为假尉。次年,会稽贼许昌生乱,自称阳明皇帝,孙文台又以郡司马的身份募召精勇,得千余人,会同州郡官兵,合力将之击灭。因功被任盐渎县丞。这一年,他也只有十八岁而已。”
曹艹二十岁时任洛阳北部尉,悬五色棒,不避豪强,击杀犯禁的人,京师因为之敛迹,从此莫敢有犯者。孙坚十七岁杀海贼,十八岁破叛乱,为一县之丞。
对比他两人的事迹,再想想自己的所为,荀贞茫然若有所失。
他的这种“有所失”,不是因为自觉“比不上他们”。曹艹、孙坚,千古人杰,荀贞压根就没有想过与他们相比,他想要的只是能够保全姓命於乱世而已,但既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生长在此时,在听到两个“同龄人”的所作所为后,再对比自己的所为,也难免会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