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买连连点头,憧憬地说道:“若能有一曰,俺有如此风光,不枉活这一遭!”
程偃摸了摸佩刀,羡慕地说道:“那些武士连佩的刀鞘都是上等质材,别说里边的刀了!定然锋利。俺要是能有一柄,倾家荡产也愿。”
繁尚嘲笑他:“你就别想了。也不想想,能和人家比么?”吧唧两下嘴,问诸人,“你们瞧见了么?那个大婢真是美气,在院门口时,她瞧了我一眼,那双眼水汪汪的,真勾死个人。要能和这样的美人儿睡上一夜,死也愿意!”男子的妻子相貌普通,那个大婢却十分妖娆娇媚。
程偃使劲儿瞪着繁尚,说道:“就你?目陷腮高,长得跟个胡奴似的!就算有此好事,也该不到你!”问荀贞,“荀君,你说是么?”
诸人志向不同,所见、所想也不同。荀贞微笑,说道:“隔墙有耳,你们不要乱说了。”向院外努了努嘴,道,“如果被人听见,不免麻烦。”
黄忠亦道:“对,对,都小心点,别胡扯乱说的。得罪了贵人,谁也救不了你们。”叫陈褒,“将薪烛拿来,给俺照个亮。”抬头望了望夜空,一勾弯月悬挂西天,繁星点点,说道,“不早了,等将鸡给他们送去,咱们也该做饭了。”与陈褒一道,自去鸡埘捉鸡。
杜买、繁家兄弟去院外,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
程偃问道:“荀君,晚上怎么住?”
前院只有两间卧室,一间堂屋。加上许季、许母,还有武贵,九个人,很不好安排。荀贞说道:“让幼节陪着阿母住一间屋。在堂屋里打个地铺,住两个人,把武贵也绑到堂屋,顺便看着他。剩下的人,挤一挤,凑合一间屋里住就是了。”问,“阿母呢?”
“许季陪着在屋里呢。”
来了贵人,许季、许母案犯亲属的身份,当然不愿在外边抛头露面。荀贞往屋里看去,见黑通通的,没有点烛,料是因许季不熟屋内陈设,没找着燧石,说道:“这位‘贵人’随从甚多,用不着咱们。你我别在院内傻站了,走,进屋去,点起灯。……,想下棋么?”
“想!”
“那就等会儿去把棋子拿来,我画棋盘。”
两人说着话走入屋内。荀贞先去找许母和许季,他两人坐在黄忠、陈褒、程偃住的屋中。听见荀贞进来,两人摸黑起身。屋里比外边黑,猛然进来看不见东西,等眼睛适应了,荀贞忙过去搀扶许母坐下,内疚地说道:“阿母,有人借宿,不得不将后院让出。你别生气。”
许母握着荀贞的手,哑着嗓子说道:“俺怎么会生气呢?阿贞,来的是贵人,你别因为俺这一个老婆子和他们闹别扭,不值当。俺老了,不挑剔,一把老骨头,住哪儿都行!”——改称荀贞为“阿贞”,是荀贞陪许母说了一夜话的成果之一。
“阿母,瞧您这精神矍铄,身子骨儿又好的,哪儿老了?年轻着呢!少说还得再活一百年。”
许母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转头往许季坐的地方看,又道,“以后啊,你得多教教三郎,他整天不出门、不见人,只捧着书看个没完,嘴笨,不会说话!”
“有的人敏於言,有的人敏於行。幼节饱读经书,年少老成,来曰必成大器,少不了给您一个‘万石许妪’的美称。阿母,你就等着享福吧。”前汉时,有位严母,生子五人,皆有吏材,官至二千石,时称其为“万石严妪”。这个故事传得很广,许母也知道,她叹了口气,说道:“只苦了我的中郎。”
借助微弱的夜光,程偃找着燧石,啪啪地打出火,点着薪烛,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就着一窜一窜的烛火,荀贞还没与许母说几句话,程偃已捧来棋子,放到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这棋子与之前的不同了,陈褒嫌石块大小不一,不好看、且蠢笨,将之改成了木块,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既好看了,用着也更方便合手。
荀贞便在地上画了棋盘,拉许季一块儿,与程偃对弈。许季本无兴致,但看了会儿,觉得新奇,竟是与六博完全不同,问清规则,想代程偃下一局。
程偃不答应。上午他被荀贞虐惨了,一次没赢过,支撑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十七八合,憋屈得不得了,此时间许季想下,心喜总算有新手参与,反主动邀战,邀请他来对垒。
许季初次上手,也就比上午时的程偃强上一分,还不如陈褒最开始的时候,不足十合就败下阵去,呆坐棋局前,楞了半晌,抬头问道:“这就输了?”
程偃高兴得拍着大腿,咧嘴笑:“哈哈,哈哈!”从许季的九宫外拿起自己的“车”,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得意地说道,“看见没?看见没?”重重地棋子扣回原位,“‘将军’!”身往后仰,又拿起手指,点着棋子,说道,“知道么?‘将军’!”喜极忘形,一副得胜将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