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绍棠终于剪掉了自己的一头长发,枯黄的头发从剪刀下掉下去,她没有丝毫的不舍,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解脱。也许她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也许她在和过去的人生告别。
次年二月的时候,最初一波患了肺炎的人被治愈了,感染了的几个医生和护士也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肺炎被控制在了一个可控范围内,所有人都喜极而泣。但是遗憾的是,没有找到根治它的办法。
纪绍棠请缨留在W市,跟随疾控中心的陈老研究根治方法,却因为专业不对口,她时常觉得力不从心。
二月十六号的这天,她收到了一个包裹,一个很长的盒子,盒子上贴了一条便利贴:送给我最爱的纪绍棠纪医生。
纪绍棠莫名其妙的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束花,香槟玫瑰,芬芳扑鼻。看着这束玫瑰,不太清楚是谁送的,也没动,随手搁在研究室的桌上。
一个医生拿了标本推门进来,将标本放在培养皿里,扭头看着那盒子,走过来,说:“好久没看到花这种浪漫的东西了。”
纪绍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知道谁送的,没写寄件人的名字。”
医生叫裴允礼,他随手捏起一直玫瑰,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谁送的不重要,可能是你治愈过的那些病人吧。小纪你是从哪儿过来学习的?”
裴允礼问题跳的极快,纪绍棠回答:“B市的人民医院。”
裴允礼了然,将玫瑰放回去想盖上盖子,偶然看到层层铺叠的玫瑰枝干底下有什么东西。他随手拨过枝干,发现这盒子下面还放了几本书,看样子都是些跟病毒有关的化学书。
纪绍棠惊讶的拿起书,翻来,第一页的扉页上用钢笔正正经经写了一个名字:栾泽成。
纪绍棠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刚开始学习的那段时间,她没试图去记谁的名字,后来肺炎的时候,大家都穿着防护服层层包裹的时候,脸都看不清楚,根本就不知道谁是谁,但是彼此却又像很熟悉的伙伴一样合作的很默契。她想,或许这也是一个和她合作过的医生吧。
她翻开书,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很多重点都标记了出来,看起来很容易懂又不会落下重点。这几本书简直像神来之笔,她专业不对口的劣势也被它弥补了。
当晚回了宿舍,她就翻书,知道两点多才睡着。
有了书的助攻,陈老再研究,纪绍棠就能帮得上忙了,不会像以前那样有些难懂。
肺炎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后面的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五月份的时候终于登上了从W市飞往B市的飞机。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傍晚,纪绍棠拉着行李从路边拦了辆车,直奔公寓。
公寓和她走的时候不一样,又好像一样。灰尘积了些,但是不怎么多。她一个个的把防尘罩扯了下来,囫囵团成一团塞进卫生间的脏衣篓里。
她打开水龙头,果然,停水了。
纪绍棠叹了口气,回到卧室收拾了一下很久没睡过的床,和衣而卧。
第二天,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纪绍棠摸索手机看了眼,划了接听。
纪希白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听起来没有粗噶,竟有点好听,他说:“我听说你开会了?纪绍棠,你可真有能耐,一消失就是一年。”
纪绍棠算了算时间,竟发现自己一走当真有一年这么长。她坐起来,把凌乱的中长发拉起来别到而后,说:“有些事情。你高考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仔细算算,她竟然有一年的时间每和他联系了。这一年里,她接过几个主任的电话,其他时候都是关机状态,打开了也不会回播。
纪希白冷哼一声:“你是风光了,从W市回来就被新闻播报,现在大概全B市的人都知道你纪绍棠了。我高考都过去了大半年了,你问我高考怎么样,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