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虞重水眉宇间的思虑怎么也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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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物的信息只在魔界和仙界流传,因着凡人界的修仙者无法感应到分毫的妖气,形成了妖物消息的闭塞,导致两界每次处理这类事都没头没尾,无从下手。
一方面要照顾人界百姓的安定,另一方面又要保证两界弟子的生命安全,三界敲定了一份协议。
对于虞重水来说,这样本该皆大欢喜的商议结果,成了现在束缚他们行动的枷锁。
没有证据,就没法对卓婷芳用刑。
她芥子里也不乏抽混摄灵之物,却无法施展。
稚儿睡得很熟,昏暗的烛火下面容宁静舒展。
他手心里攥着虞重水那日给的玉简,露出一小角,看得她直笑。
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气,虞重水隔着屏风褪下染上淤血的长袍,又用药膏草草涂上伤口,才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
本该闭着眼的稚儿此刻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紧张地打量面色苍白的女人,匆匆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疼......疼吗?”他磕磕绊绊地问道。
虞重水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贴着他的胳膊躺了下去,声音轻轻的:“嗯......很疼......要稚儿亲亲才能好。”
稚儿不疑有他,举起她的胳膊就用唇瓣凑了上去,清清亮亮“吧”的一声,末了还乖巧地注视着虞重水,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怎么会这么乖啊。
虞重水轻笑,捧住他的脸,一个包含怜惜的吻落在稚儿的额头上,她用柔软的眼凝视着稚儿,柔柔地说:“这是奖励。”
见稚儿又想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虞重水眼疾手快地先他一步扯下被角,揉了揉他滚烫的脸。
“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稚儿一手攥着玉简,一手握着女子的手腕,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她,嗓子里发出了类似小兽的呜咽声,惹得虞重水又是一阵心软,心底像是陷下去一块。
月色透过窗棂散在少年脸上,长了些肉的面颊红红的冒着热气,他比常人略大一圈的眼瞳像是某种兽,即使无害却也不容忽视。
虞重水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疲惫地阖上眼。
候府的柴房在最西边的破院子里,凄凄凉凉的没有人经过,门口浸着积年累月的黑色血污,瘆得慌。
卓婷芳刚来时没少哭,尖着嗓子拍门想要出去,当张仲昭来的时候却没了声音。
他嗤笑一声,扔了一碗黑乎乎的糟糠进入,唇角是漫不经心的笑:“从今天开始我来伺候你这个大小姐。”
若是虞重水来,卓婷芳或许能祈求一二,面对这么一个瘟神,她的哭嚎都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他手里的剑刃出了鞘,就等着她的行动来淬淬血,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卓婷芳撇过头,鼻腔里钻进腐烂的食物发臭的味道,忍不住红了眼眶,一双手攥得死死地,执拗地看向窗外。
张仲昭自然知道卓母每日都会偷偷派人给她送吃食,不过从现在开始,他说了算。
虞重水带着稚儿在侯爵府闲逛,看见新奇的东西便停下来观赏一会儿,悠然自得。
卓文恨透了当时的自己,话里话外都是逐客的意味,偏生的一个两个都装聋作哑不予理会,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侯爵,不捉到妖怪我们是不会离开的。”虞重水看着拦在前方的卓文,面露不愉:“我们已经在遵守协约了,希望您能配合,劝解开导二小姐,早日查清妖物由来,我们也就不多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