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平章王府落香亭,卢梓丽一点都没有猜错。
地窖的位置离水不太远,极其潮湿,墙壁上伏满了各种各样的蛇虫,昏暗的光映在黑漆漆的墙壁上,更是显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地窖不过两间,一明一暗,明的那间墙上挂满了各色刑具,暗的那间地上铺着稻草,门锁极其结实。
“在汴州你伤得重,本王把你放在本王的营帐中养着,给你看伤的都是本王身边最好的军医,这一路上,你和本王坐一辆车驾,直至进了王府。你自己说说,本王待你不薄吧?”
“你是待我不薄,还是舍不得我死?”
空气中弥漫着烙铁呛人的味道,欧阳见洵双手举着被五花大绑吊在柱子上,脸色已经惨白得无法辨认了,血顺着柱子往下一滴一滴地淌着。站在欧阳见洵两侧的侍卫手里的鞭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我不想这样,这地方本王也不愿意呆,是你逼本王如此的。”坐在对面的上官意辰翘着腿,脸上挂着讽刺的神情,“本王正好看看清楚,忠慈门的人是有多钢筋铁骨。”
“你从我这得不到想要的。”欧阳见洵的声音并不微弱,但是听得出来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的话。
“没人能从平章王府里一个字不吐就去死。”上官意辰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睛里显出杀气,迎着本就昏暗的灯光去看,更加凶如恶鬼,“本王是什么都不会怕的,千刀万剐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你还这么年轻,又生了一张玉面郎君的脸,本王替你可惜啊。”
欧阳见洵没有回答,费力喘着粗气,整整一天一夜了,鞭伤烧伤叠加着的身体一阵阵钻了心一般的疼痛,将他袭击得嘴唇都在颤抖着,说话这时候对他来说都算是一种折磨了。轻轻呼吸觉得喘不上气来,稍微一用力吸气便会立刻袭来几倍的疼痛。
“要是现在绑在这的是贺西霖是林鹤之,本王都不会这么说,可是你跟他们不一样,忠慈门有你不多无你不少,何文鼎也根本没对你有什么恩赐,你巴巴的上赶着卖的是什么命呢?”上官意辰顿了顿,放缓了口气说道,“何文鼎是为着他儿子,跟你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你自己说说忠慈门这几个人你跟谁有什么割头换命的交情?谁值得你这样啊?”
欧阳见洵还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努力牵动嘴角冷笑了一下。
“本王不是不惜才的人,你现在随便说点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放下来。咱们说过的,要么是说说你们到底和太子有什么勾结,要么随本王到圣驾那里指认太子和你们有勾结。现在你说点本王不知道的你们下一步的打算也可以。”上官意辰向前探了探身子,“本王已经将底线一降再降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耐心。”
“这话听着好耳熟。”欧阳见洵没有收回冷笑的表情,“十年前上官谨就是在这,用同样的方式给先太子齐琏兴扣的帽子吧?可惜殿下打错了主意,你不是平章驸马,我也不是当年的孙骞和秦理。”
“哈哈哈!”上官意辰的笑在地窖中回声极大,“本王是不如平章驸马,若是平章驸马在,都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动这一点点想给齐琏兴翻案的心思。就是那些年过于纵了你们,一群泥腿子就敢称门派,就敢来跟上官家叫板!”
“那么你承认了当年是上官谨陷害了先太子?”欧阳见洵睁开了眼睛。
“先太子?哈哈哈!”上官意辰还是阴森森地笑着,“二十年前昭平太子不死,哪儿来的十年前的先太子。你最好先明白,如今这个天下,顺上官家者昌,逆上官家者死。”
“我不明白。”欧阳见洵重新闭上了眼睛,“你最好死了从我身上打主意的心思。”
“好啊。”上官意辰站起身,走到了欧阳见洵面前,狠狠地捏起他的下巴,将他的头用力抵在了后面的柱子上,压得欧阳见洵更是呼吸困难,嘴唇更加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你也最好死了一句话都不吐的心思。”上官意辰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欧阳见洵,一字一字地说完,狠狠将欧阳见洵的脑袋往下一摔,转身走了出去。
欧阳见洵经这一下更是疼得全身抽搐了很久,看着上官意辰离开的背影,忍着剧痛努力地牵起嘴角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