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过去只能成为过去,记忆才显得那么美好又珍贵。
不得已,墨颜抬起头眨眼,将眼底泛起的雾气给憋了回去。同时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别想了,不要想了……现在该做的是专注眼前,而不是一味的沉溺在过去。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妹妹和弟弟都还在等她呢。不能这样子……
对,不能。
擦掉眼角的湿润,墨颜把剩下没吃完的兔子肉吃干净,把骨头收好。在一旁的树叶上随便擦了擦手,喝了一点水,才靠着登山包就开始闭眼休息。在这样一个断网、手机变成废品的晚上,也只能早睡早起。这般劝慰自己,墨颜抱着横刀慢慢平静下来。
耳边是连绵起伏的蛙鸣虫语,好像……又回到小时候还在道观里的夜晚。夜色深邃、满山私语,夜雾朦胧,一起编织这场静谧温柔的好梦。
墨颜渐渐松下紧绷的心神,平缓了呼吸,慢慢沉入睡梦中。
在她熟睡后,呼吸变得轻柔徐缓,气息渐渐与四周融为一体。飘飞的流萤开始从河面上散开,往四周飞去。偶有一两只经过她身边时、或走或停,闪烁着细微的荧光。它们像是好奇的孩子,又像无意路过顽童,停在她身边静默的观察着。
它们不懂的是,这些安静而渺小的生命,在这个夜晚,无声的抚慰了这个不安的旅人。
就在不远处,一株傍着水的高大云杉树上,同样是坐在枝桠上。黑衣男子收回观察的目光,抬头透过云杉稀疏的树冠看向深晦的夜空。天幕之中云雾低垂,星河隐匿。唯有一轮浩大的红月高悬,让夜幕下的万物笼罩着一片不祥薄红的雾气,显得死寂阴沉。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有群山矗立,其中一处山峰刚好挡住了红色的月光。使得这里的夜色显得没有这么阴森冷肃,普通的动物也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这会河水潺潺雾气氤氲,流萤在河面飞舞,蛙鸣起伏,倒是个难得安稳的夜晚。
黑衣男子目光一动,越过阻拦在前的树枝,再度看向墨颜所在的方向。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倚在树杈上的人类女子。他总是会不由想起:自己如何被坑成私人保镖这事。
半个月前,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从重午结界中脱出。想起父亲的交代,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阳燧履。找到后,这个在父亲口中盛誉有加、能力斐然的前辈。成功让他见识到,什么叫做老一辈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君子之交’。
啧……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君子之交’。
阳燧履这厮……完全就是个自说自话、为老不尊的家伙!毫无长辈风范,坑起后辈来,一点心理愧疚都没有!
跟在‘它’身边半个月,阳燧履直到几天前,才开始愿意和他说有关父亲托付的事。他向阳燧履转达父亲的请求,‘它’给他的回答却是……
【吾可以完成你父亲的请求,那是因为吾和他的交情,但——吾凭什么帮你?】在一片废墟上,失去肉体只能用一身法袍撑出形体的逆旅者语气傲然,丝毫不给后辈面子。【……还是你觉得,你是琅瑄的儿子,吾就该无条件的助你?】
“……??”
阳燧履这话让他始料未及,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这样回绝,一时竟愣住了。在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的时间里,这可恶的家伙又开始了‘它’经典的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