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拖出去,纵的她在这儿胡说八道,你们都是死了吗?”半晌,那动静还没消停,杨劭才极不耐烦地起身推开门。院外,两个婆子正按着一个穿红裳的姑娘往回拉,看不清眉目,赵云青站在一旁,尴尬地朝他拱了拱手,又苦于不好真对个姑娘拉拉扯扯,只得招手叫远处两个丫头一起过来拉她。
“王爷,她真的是要害您,那毒就在她戴的项链里,肖蕖刚刚亲眼看到她在茶里下毒!”那姑娘仍在极力挣扎,予芙悄悄跟着站在杨劭身后,听见她说的话,脸色瞬时煞白。
杨劭一看予芙脸色,倒是无端地慌了起来:“她虽寄居在府里,却和我半点儿瓜葛也没有,原是个歌姬,明王推说是阵亡部将的庶女,当众非赏给我不得不收,我没办法才把她留下的。我和她清清白白,芙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予芙看杨劭急忙解释的样子,才明白他竟是以为自己醋他有别的女人。
“无妨,放了她吧,乱世之中能好好活着不易。”她强装镇定,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若为自己的缘故,断了别人生路,她是如何也不愿意的。杨劭尴尬一笑,无奈抬起手挥了挥,待两个婆子方松了手,那姑娘立时一臂扯回袖子,离弦的箭一般一下子便扑到杨劭跟前跪下。
“王爷,毒粉就藏在她挂着的项链里,那项链想必有处机关,王爷一看便知。”红裳姑娘头昂得极高,伸手直指予芙颈下,咬牙切齿与得意洋洋两种神情在她面上微妙地重叠。
予芙这才看清了她的脸,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长的极肖她的脸,却也不尽然。
柳叶黛眉,杏眼流光,肤若凝脂,朱唇点艳,她乍看轮廓像她,但显然比她更美,灼灼其华,无处不透着明艳动人的妩媚。见众人鸦雀无声,她方才整了整仪容收敛起刚刚的强硬,望向杨劭的眼波如微风吹皱一池春水,福了一福绵绵开口道:“肖蕖从不敢欺瞒王爷,若不是亲眼所见,怎可无端生事,还望王爷体谅妾身一片痴心。”
杨劭却不看她,不露声色悄然握上身边人的手腕,搭上脉搏,一会儿见并无异样才冷冷道:“放肆,那坠子原是本王亲手送给夫人的,我都不知可以打开,你倒是会无中生有,还敢对夫人出言不逊。”
那池春水陡然凝固住了,肖蕖闻言惊得捂住嘴,嗫嚅了几句仿佛想反驳,终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杨劭背着手昂头,倨傲的姿态与方才房中的样子判若两人,眼里是予芙从未见过的锋利冰冷:“你仗着自己是明王赏赐,倒真把自己高看了,也不看看夫人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夫人说放了你,是因夫人宅心仁厚,不是要纵着你为非作歹。今日夫人开了口,我不好赶你,但你再敢以下犯上,即便你是明王赏的人,我也必让你后悔。”
那姑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许久,又转头盯着予芙仿佛要把她看穿,予芙被她看的极不自在,转头便回屋内。杨劭冷笑了一声,使了个眼色叫人赶快将她带走,便立刻跟着回了屋,关门落锁。
予芙心神不宁地坐到桌旁,鸩毒就在她手边,她看了看正朝这边快步走来的杨劭,下意识伸手去摸那杯茶。谁知杨劭竟抢先一个箭步冲过来压住她的手,颤声道:“你若喝它,我必陪你同饮。到底是为什么…”
“劭哥…”予芙霎时明白,他刚刚便已猜出那姑娘所说是真,却仍是不问青红皂白也要护着她,顿时泪如雨下,“我…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只是,我如今是自己不能活了,你不要怪我,能再见你一次,我已经很知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