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走了进来,垂眸扫了眼地上的狼藉,红娘子窥其神色,乖顺地捡起地面碗、食盘,再把食案摆正,几个奴婢鱼贯而入,利落得将屋里打扫干净,眨眼之间,这里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个会吃人的牢笼。
“你们都出去吧。”
一声令下,闲人散尽,房内只剩他俩。
“我有三郎的消息了。”李商如是道。
初七连忙安静了下来,她睁着清亮的杏眸,满是期待地望着他,“三郎还好吗他有说什么呢”
李商微微一笑,眼角的干纹又深了不少,“还好。”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帛书递了上去,帛书上还用以蜡封,“这是他托我交给你的。”
初七一把将帛书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拆开蜡封,她以为这是家书,问她过得可好,有没有受委屈,告诉她再忍耐一阵,他马上就会归来没想到,这竟是封休书,明明每个字都认得,偏偏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什么意思”
初七抬头看向李商,一颗滚圆的泪珠儿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只是反复问“什么意思。”
李商故作不知,伸手接过了初七手里的休书,而后惊讶地说道“这这三郎并未交待,只是托我将这封信交于你。”
“我不信,我不信他不会这么做,你带我去找他,你带我去”
初七激动地抓起李商的衣襟,拼命摇晃,一不小心栽倒下来。
李商顺势抱住她,双手如铜浇铁铸死死地将她箍在怀里,无论她怎么咬、怎么打,他都不愿意放手,直到她耗尽力气,靠在他怀里号啕大哭。
李商柔声安慰“初七,别难过,还有我我永远陪着你。”
他学着谢惟的模样疼爱地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就像在驯服一只不听话的猫。
午夜梦回,初七又回到了鄯城,她牵着阿财在街上溜达,逢人便说“这是谢家的骆驼,要不要运货。”
梦里这条路很长,行人却十分稀少,左顾右盼,她始终没找到那个要骑她骆驼的人。
“三郎。”她在梦里呼唤着,黑暗之中忽然亮点荧光,犹如海浪般随风起伏,再一转身,她又到了流萤之地,谢惟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莞尔而笑。
初七心里一阵悸动,连忙朝他走去,然而流萤飞走了,天地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她看不清前路,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
轰隆隆一阵闷雷声惊扰了她的梦。
初七打了个寒颤,蓦地睁开双眼,她趴在案上睡着了,手底下压着谢惟写的休书,隽秀的字十分端正,不知在写的时候,他会是何种情绪。
难道他真舍得“放妻”吗
莫名的,初七心里腾起一把火,恨不得将这休书烧了,可正当想这么做时,她又收回手,将上面每个字再仔仔细细地看了遍。
虽是谢惟的字迹,可笔法却有不同,初七忽然想起之前谢惟曾说过在递暗信时,会故意把字写得与以往不同,她忙将这笔法不同的字连起,便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