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
小半上午,李箐萝终于从连日的昏迷中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只见着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厢房里,榻边坐着一个身着小袖衣、眼窝深邃,打扮和长相都不像大齐人的年长妇人。
对方一见着李箐萝醒来,便很是激动地笑着,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地对着自己说了两句,然后转身端了一碗清水来,递到了李箐萝的面前。
李箐萝头痛欲裂,她有些记不清自己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此刻面前的这个陌生女人又不像是自己能认识的,她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十分防备地朝床榻的里头靠了靠。
那名年长妇人见了李箐萝这副害怕自己的模样,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却只是慈祥地笑了笑,依旧用那种她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两句,然后将手中的水碗放回了桌上,便转身出去了,只留下李箐萝一人在厢房中错愕着。
李箐萝只得自个儿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无比,差点就起不了身。
而此刻她身上所穿的服饰也是以往不曾见过的——不是寻常大齐女儿家所穿的襦裙罗衣服一类,此时李箐萝上身着丝麻制的柿色翻领小袖衣,下身着革色条纹卷口裤,枕边放着一条鲽点带,应是为腰间所束。
不一会儿,厢房的门被打开了,方才那名妇人又进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与李箐萝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少年倒是齐人的打扮,只是他的面相看上去也有几分不似大齐人,尤其是他那双如同宝石一般、橄榄棕色的深邃眼眸。
少年一进来瞧见了李箐萝,眉开眼笑道:“姑娘,你可算是醒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三日啦,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李箐萝很是戒备地瞧着二人,对那少年道:“这位公子和夫人,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这又是在哪儿?”
不开口则已,谁知她这一开口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她昏迷的这三日未曾进过多少汤水,喉咙早已干燥得喑哑了。
那少年轻轻一笑,左手端了碗水,右手端了一只椅子到李箐萝的榻边,然后上前一步跨坐在了上头,很是自来熟地将那碗水递到李箐萝面前,道:“你先喝点水罢。我叫做白子渊,旁边这个妇人是我的奶娘,你可以唤她乌帕,不过她不会说大齐话,只能听懂些。你昏迷的这么多日子,都是乌帕在照顾你呢!”
唤作乌帕的妇人听了这句话,也朝着李箐萝微笑地点了点头。
李箐萝回以点头致意,又挣扎着想下地行礼,却被白子渊一把按住了,只得口中道:“谢谢白公子、谢谢乌帕......夫人。”
然后她见对方没有恶意,便接过白子渊递过来的水碗,先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两口,结果喉咙和舌头干渴无比的感觉一下子被激发了,她忍不住大口咕咚咕咚地喝起了水。
白子渊看着她这副模样,赶忙道:“姑娘慢点儿喝,我和乌帕可不跟你抢呀。”
李箐萝喝干了一整碗清水,这才感觉好了些,她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然后才开口问道:“我瞧着你们二人打扮得不像大齐人,我这是在哪儿?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子渊有些奇怪地瞧着李箐萝,然后道:“我们是西戎粟特族的人。三天前我阿父在大街上遇到了躺在地上的你,你当时不省人事,身旁一个人也没有。我们便只好把你带回客栈了,正是这里——叫.、叫醉仙楼。你是怎么昏迷的,全都不记得了吗?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李箐萝摇了摇头,道:“谢谢白公子一家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仅仅记得自己叫李箐萝,是大齐人,至于旁的,似乎全都想不起来。”
说完,李箐萝试图回忆昏迷以前所发生的事,但是她只感到头痛欲裂,于是很是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脑袋。
白子渊瞧见她这副模样,赶忙劝慰道:“没事、没事,箐萝姑娘,你实在想不起来,现在就先不要刻意去想了,往后再慢慢想吧。你感觉怎么样?可要我帮你去楼下叫几个菜吃?”
李箐萝的肚子很是合时宜得咕咕叫了起来,她一脸尴尬地笑了笑,羞赧地对着白子渊点了点头。
白子渊十分开朗地笑了笑,问道:“那箐萝姑娘,你还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