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起身上前,双手扶着安清若的藤椅靠背,俯身在他身旁道:“父亲放心,这点姣容自然还是明白的。”
安清若心中宽慰了些,他拍了拍自己女儿搭在藤椅上的手背,口中感慨道:“姣容啊,当初你母亲先是有了你,之后几年才又有了蛟浚。世人皆道这是先开花、后结果,先开出来的女儿是无用花骨朵儿,后头有了男丁才算真的后继有人;”
“但是在为父看来,他们讲的都不对。你虽身为女子,但在深宫中也能为前朝父兄运筹帷幄,心机谋算远在寻常男子之上,若是能如你弟弟一般在朝堂为官,也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谋臣。只是可惜可叹,你是托生错了身子,蛟浚他......到底是不如你啊。”
安贵妃听了,反握住安清若的手,然后轻轻地将头倚在自己父亲的肩上,柔声抚慰道:“父亲何须如此讲?浚哥儿有浚哥儿的好,姣容也常有不是之处。咱们只要都能为安氏一族的荣耀筹谋,又论何男女之身、计谋长短?”
安清若闻言点了点头,唏嘘道:“到底还是你比蛟浚更贴心些。你如今也颇有些你姑母当年的风范......你姑母在闺阁中时,便已是闻名京城的‘女诸葛’。你姑母若还在,这朝中的形势还何需咱们如此筹谋?就连那位子......唉......”
安贵妃听了这些,心中稍有不悦,道:“父亲时常教导女儿要谨言慎行,怎的如今您自个儿倒在此怀念起先皇的顺贞贤皇后来了?”
安清若也知自个儿适才失言,于是只得摇了摇头,感叹道:“父亲老了......总是忍不住念起从前。罢了,我瞧着天色已晚,不如今日便先回府去了。我回去还要同你弟弟将方才咱们商议的细节交待一下,适时令他见机行事罢。”
说完,安清若便扶着藤椅就要站起来。
安贵妃见状,赶忙上前去扶了他的臂膀,让安清若就着自己的手缓缓起了身,只听着安清若自嘲道:“臣真是上了年纪了,不服不行啊。如今坐得稍微久一点,身子里头的筋骨都僵了,居然还要旁人扶着才能起身,真是不中用了。”
安清若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敲打了几下僵硬的后腰,转了转脖子。
安贵妃笑了一下,连忙安慰道:“父亲快别这么讲了,您瞧着哪儿像快五十岁的人呢?父亲仪表堂堂,就是在大街上,小姑娘见了您,哪个不会多瞧两眼呐。您还值盛年,只是常年在朝堂里头沉浮,累着了罢了。”
安清若一边松泛着身子,一边指着安贵妃的鼻子笑道:“容姐儿,你这话说得可不老实,可是又在奉承臣、哄臣高兴了?”
“行了,微臣这便回去了,娘娘也早些歇息罢。”
说着,安清若行了一礼,转身便退出了漪兰殿。
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安贵妃倚回了黄花梨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唤了墨莲进殿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