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棠孤零零地靠在宫墙根处蜷坐着。
她腹中空旷,又前后奔走了一整天,早已身心俱疲;再加上宫道两门之间前后通透,配上夜晚寒风凛冽,周窈棠只觉得自己饥寒交迫,她口中含着的饴糖很快便化没了。
她本想试着站起身,自己往司膳房的方向走回去,奈何她一站起来便是一阵晕眩起来,霎时间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整个世界都随着天旋地转起来。
于是周窈棠只得作罢,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曲着膝坐回原来的地方,然后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只祈祷着陶掌膳她们几人能快些送晚膳回来,好歹将自己给架回去。
可是她的身子正值难受的时候,错觉使她认为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其实陶掌膳一行人才刚刚穿过西苑,走到西六宫里头没多久。
周窈棠蜷缩在墙根等啊等,却始终不见陶掌膳她们回来的迹象。
她清瘦的身子上少有热气,胃里又一直在抽搐着,到了后头,周窈棠竟支撑不住,靠着墙根昏睡了过去。
然而这个时辰,阖宫上下的人都在各自宫里头用膳,只有少数几个宫娥或者内侍偶然经过她的身边。但这些人也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匆忙向前走着,根本没人注意到墙根儿下头靠着一个已经晕厥过去的小宫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行身着赤黑相间服色的禁卫军巡逻至此,原来是隶属长乐宫北大门的玄武禁军。
在走向周窈棠所处的宫道时,为首的一位禁卫军经过她的身边感知到了身旁的气息,于是扭头朝身侧瞧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着浅粉宫装的女子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墙角里,那位禁卫军望着她单薄而瘦弱的小小身影,心生一股怜悯。
他瞧了周窈棠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靠在宫墙上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是被冻僵而失去意识的模样。
接着为首的那位禁军又近身凑上前去,用手在她的唇上探了探,见对方还有鼻息,便止了身后的六人小队,蹲下身子轻轻地摇晃起了周窈棠的肩膀。
周窈棠此刻早被冻得昏迷了过去,哪里还能晃得醒?反倒是早就没了知觉的身子被人晃了一下,无意识地朝后头倒去。
见了这副架势,那名禁军赶忙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周窈棠的肩膀,使她的头不至于磕碰在地上。
这位禁军轻轻叹了口气,只得出声对着身后的六人询问道:“你们可知这服色是哪个宫里头的?”
身后的六人皆是摇了摇头,为首的禁军略略思考了一番,瞧了一眼宫道朝向的方向,心中稍微有了判断。
于是他便挥手让身后的两人帮他架起瘫倒在地上的周窈棠,然后自己蹲下身子,让另外两人将周窈棠放在的自己的背上。
未免触碰到一些不应当的地方、坏了礼数,那名禁军只敢用自己胳膊的侧边架着周窈棠的小腿前侧。
这个姿势十分费力气,但是他还是轻而易举地站起了身子,然后稳稳当当地背着身后的女子朝六尚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