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掌膳上午应该同你讲过了,咱们司膳房中一共有两个典膳和四个掌膳,桑竹、秋菊、你、我,咱们几个是跟着陶掌膳的。”
朝露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便对着周窈棠偷偷道:“咱们陶掌膳是从七品,虽然是六房中最末等的女官,但好歹也是有品阶的;加上她向来为人谦和、踏实勤恳,对咱们这些小学婢们也愿意倾囊相授,在后宫娘娘们那里又很是得脸呢。据说今年年末过了考核便要升任从六品典膳了。所以我想,咱们几个只要好好儿地跟着她的步子,不愁将来升不了女官呢。”
周窈棠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朝露去年进宫来,因着在同一批宫婢里头年龄最小,刚开始时处处被压一头,好像谁都可以将她不当回事、教训她似的。
不过她小小年纪便很能吃得了苦,勤学肯干又十分乖巧伶俐,很快便被六尚中很多女官们看中了。最终她也是以十分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核,得了自个儿选司膳房的机会,拜在了一向对她亲和有加的陶掌膳门下。
今年好容易到了新一批宫婢入宫的时候,却也未分给她人跟着。本来她还有些不高兴,今日忽然冷不丁地调来了个新人,又指给自己带着,朝露简直是满腔都洋溢着热情。
朝露一见了周窈棠同自己刚进宫时候带着几分拘谨、怕得罪人,却又藏不住野心的样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简直恨不得将所有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朝露只赏识与自己一样伶俐的人。对于六房中其他宫婢们,朝露没有一个瞧得上眼的。
而此刻,见周窈棠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了领头,一幅小跟班的模样,朝露更是想对她掏心掏肺,马上将她纳入自己的“麾下”。毕竟在这个宫里多个聪明的队友,也就多了几分凭障。今天出现的周窈棠,很是适合这个人选。
周窈棠也早就看出了些朝露的心思,毕竟刚刚入宫,她与谁都不熟,朝露的友善除了是带着拉拢的心思,便再没有别的原因了。而她也十分乐得与朝露结交,有个盟友总好过孤军奋战。
到了下午时分,早上熬煮的雪梨膏总算是放凉了。众人一齐将雪梨膏分装在一个个瓷白小罐里头密封好,然后将小罐分别放在几只四层的大食盒中。
陶掌膳命令每人提着两只食盒,由朝露领着桑竹和秋菊去西六宫送,然后自己亲自带着周窈棠去了东六宫。
周窈棠提着两只沉甸甸的食盒跟在陶掌膳身后,由于还要守着宫规,只能紧贴着宫墙迈着细碎小步,所以显得有些笨拙。
陶掌膳听着周窈棠的脚步声便知她不适,于是回过头来温和地笑着说道:“你不必这般拘谨,宫道上头没有人的时候,咱们还是可以偷偷懒的。”说着,还朝周窈棠眨了眨眼。
周窈棠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稍微舒展了些身子快步跟上。
东六宫顾名思义,在整个宫廷的东面,由于司膳房在西南角上,所以她们二人需要穿过大半个长乐宫才能到达。
洛安京的深秋比起江州来寒意更深些,天色也更高远些。周窈棠身上的宫装略微有些单薄,所以只要有一阵风吹来,便会令人产生一股萧瑟之感。
宫道上瞧不见树木,周窈棠只能望着天上一团一团的白云,庆幸自己还能沐浴到一丝秋日的暖阳,毕竟阳光一照下来,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陶掌膳见着她一个接一个的寒颤,皱了眉问道:“你来时未曾领新的秋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