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琰见他兴致盎然,无奈的答应了。走了一会儿,云韬见她双颊红红,反比原来的苍白模样精神,倒也欢喜,一边放慢脚步,一边笑问:“要不要我背你?”
姚琰摇头,正要说话时,云韬忽然变色,抱起她的腰飞快一闪。但闻“嗖”的一声,两枝利箭从他们原来站立的位置飞过,钉在前方的乌桕树干上。
箭镞尽没。
这一年,镇上和村里都在说着换皇帝的事,好像随时要为此发生一场恶战。想到这,姚琰和云韬同时变色。云韬一把拖过姚琰,便从侧面往下奔去。姚琰虽然疲累,但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哪里还敢耽搁?跟着云韬便往坡下飞奔。
姚琰惊呼,调头奔逃时,脚下在岩石上一滑,顿时剧痛钻心,冷汗直冒。云韬将赶上前的一名蒙面人踹飞,急扶了她问道:“怎么了?”
姚琰转头望向蒙面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心中仿佛瞬间放下了什么一般,淡淡笑道:“崴了脚了!你先回去,好好照顾启儿!”
云韬皱眉道:“你是我的娘子,启儿的娘,我怎么会撇下你不管!”
姚琰心里一抽,泪水来不及涌上眼框,又被她压了下去,她不能拖了相公的后腿,害了两个人!家里还有云启,他应该有个父亲!
云韬已一把将她抱起,转头看回去的路被堵上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山上冲去。
偏偏那些人像早知道他会到这座山头一般,竟然预先在山上埋了伏兵。所行之处,草耸木动,不知哪里窜出的高手奔出,又有暗箭蝗石如雨飞来。
云韬仗着自己身后高明,硬生生夺下一人单刀,破开一条路便往草木深入冲去,肩上却已被蒙面人的兵器拉开一条口子,有鲜血慢慢从雪白的素衣上渗出来。
姚琰吓得杏眸瞪起,惊恐的低声叫道:“相公,你受伤了!”
话音犹未了,身体忽然往下滑落,眼前顿时绿暗一片。
云韬将她放在灌木丛后一处凹下的部位,解了她惹人眼目的白色斗蓬垫在她身下,匆匆拉了些枯黄的藤萝将她掩了,说道:“你藏好,我去引开他们,待没人了你再出来。”
姚琰待要说话时,云韬伏下身,黑黑的眼睛直逼向她的脸颊。只那么一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他便消失在眼前。
姚琰的心底痛的厉害,她担心云韬的安危,又惦记着家里的云启。窝在灌木丛里许久,她侧耳静听山间再无人声,这才慢慢坐起身,揉捏自己崴了的脚。
她不懂得医术,但是从小干活总有磕碰扭伤,她站起身,扶着树枝慢慢走了几步,从怀里拿出帕子扎紧了,便不像原来那样疼得厉害。
看着天色渐晚,她才走到山脚下的镇子。她找到自家的马车,坐上去,试着拉了拉,那马似乎是认得她,并不耍脾气,只乖顺的扬了扬脖子。回白沟村的路,这匹老马比她还要熟悉,不用她用力的赶,它便起步慢慢的朝白沟村的方向走去。
出了镇子,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老马便一路小跑,一直跑到了云家大门口。
院子里的灯火像往日那般亮着,云启已经熟睡。却到处找不到云韬的影子。
后来,姚琰总是最害怕过冬天,又最期待过冬天。
她害怕想起失去云韬的那天,又期待他会突然出现。
云启已经六岁了,云韬还没回来。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姚琰一直都没想明白。
家里新来的小丫头已经走了,说是要回去嫁人了。但村里人都说,她是看没有男主人可以依靠,便离开了。
云启到大门外玩,一群孩子蜂拥上来。
“啪!”一块石子重重的打在云启的脚背上。云启吃痛,快速收了回来,随即抬头,明亮的双眸扫视眼前那些大大小小灰头土脸的孩子们,朗声问道:“是谁扔的?”
一群小孩嘻嘻哈哈的笑着,完全没把云启放在眼里。
“我扔的,怎么着?”个子最大的男孩子沾了出来,走到云启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你娘不真无耻,生下你这个克死爹的孽种!怎么?你不服啊,找你爹来护着你啊!”
“虎子哥,你忘了,他没爹啊!”
“对呀对呀!”
云启气的脸色一狠,看着虎子的眼色显出戾气,“心术不正,该治!”
“咚咚咚咚!”云启几拳将虎子打倒在地,其他几个小朋友也吓得仓皇而逃,一边跑一边喊:“云家的小孽种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