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好查,但我确实是弄到了。”韩经纶的眼睛半眯,像是在酝酿些什么。
沈斯年急切地上前一步,神色中透出哀求“画像要如何才能给我”
“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送你了。”韩经纶扭了扭脖子,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卷轴。
沈斯年的双手微微颤抖,掌心湿漉漉的,向前伸了伸手,却又怯懦地往回缩了缩,不敢去触碰那一直以来的愿望。
“拿去吧。”韩经纶的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笑容稍纵即逝。
沈斯年的喉结动了动,吞咽了一下口水。在他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之前,沈斯年终于鼓足了勇气,把卷轴一把夺了过来,紧紧捏在手心里。
看韩经纶并没有任何想要逗弄自己的意思,沈斯年这才向后退了一步,瘫坐在椅子上,准备解开绑着卷轴的丝带。
可他的手抖得厉害,丝带几次三番地从他的指缝之间滑脱下去。
终于,他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将丝带抽了下来。
卷轴里的女子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似嗔似笑地看着卷轴外的沈斯年。
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沈斯年顿时手忙脚乱,生怕眼泪把卷轴弄湿了半点。
他颤抖的双唇渐渐失了血色,似乎想要出声呼喊,却又不敢将那在舌尖上打转了几千几万遍的称呼吐出半个音节。
修长的手指试探着抚上了画中人的脸庞,却又一触即分,像是摸到了一团无形的火焰,烫得沈斯年的眼眶一红再红。
“第一次见到你娘是吧”韩经纶的声音突然变得平和,有种抚慰人心的安静力量。
沈斯年的鼻音闷闷的“嗯。”
“舒元秋。”韩经纶淡淡地说着,“当年平康坊内赫赫有名的蒙面琴师,后来突然被人赎了身,不知所踪。”
沈斯年额头的青筋跳动起来,眼球变得一片通红,右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往韩经纶的方向倾压过去,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韩经纶丝毫没有被沈斯年的情绪影响“当年根本没有几个人见过舒元秋的真容,更别提她被沈休文赎身之事。”
沈斯年一下子哑了火,只是拳头还是紧紧握着,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看她是不是很亲切”韩经纶貌似关怀地拍了拍沈斯年的胳膊。
沈斯年的拳头突然松开,整个人颓然倒回椅子里。
这些年来,院子里那些下人们的议论与揣测怎么可能没有传入过他的耳中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地不去相信罢了。
韩经纶从容地拎起茶壶,给沈斯年把面前的杯子续上了水“有没有觉得莫名地熟悉”
沈斯年不愿被他牵着鼻子走,把头扭向另外一侧,心里却越来越是迷茫。
这画里女子的长相,确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子天性使然
韩经纶看他陷入了沉思,轻手软脚地从桌下又摸出另一个卷轴“喏,你再看看这个。”
沈斯年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由得伸手扒着领口,不顾姿态地让自己松了口气“这又是什么”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韩经纶把手臂往上抬了抬,将卷轴拿得离沈斯年更近了些。
沈斯年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韩经纶眼中那抹隐晦的快意,让沈斯年察觉到这卷轴里可能有着什么隐秘,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对母亲的向往又驱使着他,让他不得不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