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天气,焦金流石,热气将整个幽月宫都染热了。
幽月宫中,檀香袅袅。轻纱珠帘宝榻下,窦丽娜一手支额,侧身躺在榻上。床前有一个白色雕花的瓷盆,盆中放的是满满一盆开凿过的冰块。小莉跪在地上,用扇子使劲扇冰块。冰块的凉气往屋里散发着,消解盛夏的热气。
宫外,一个婢子走了进来,她行礼恭敬道:“娘娘,安王回来了!”
窦丽娜听了,平静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
“快,快请安王进来。”
婢子行了一礼,“喏”
而后退下。
窦丽娜立马从榻上起身,小莉放下了手中的扇子,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跪在地上,给窦丽娜穿鞋。
窦丽娜刚穿好鞋,从榻上站起身,只见幽月宫的大门口,淳于昭走了过来。
“安王!”窦丽娜轻唤了一声。
淳于昭走到窦丽娜身边,下跪行礼道:“本王见过丽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宫里有规矩,妃以下的嫔妃不能母子相称,碍着这层宫规,淳于昭从未喊过窦丽娜一句母亲或娘。但窦丽娜理解他,这么多年,她和淳于昭都习惯了。
窦丽娜扶着淳于昭,“快起来快起来!”
窦丽娜看着淳于昭的那张脸,长相英豪帅气,五官精致,轮廓分明。脸上早已没有儿时的稚气,而是一张成熟的脸,那双炯炯有神的眼中隐藏了一颗不甘平凡的野心。
“安王,此去玄菟郡,三载不归,本主着实是想念你啊!”
淳于昭行了一礼,“儿子不孝!让娘娘担心了。”
窦丽娜却立刻阻止道:“不许这么说,安王,宫里人多眼杂,你这话如果被有心之人听到,定会拿去大做文章。”
淳于昭在心里的不甘终是隐忍不住,他反驳道:“这什么破规矩,我与你是亲母子,可,这破宫规……”
话还未完,只听见“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到淳于昭脸上,淳于昭脸上顿时一片通红。窦丽娜斥责道:“安王,不许胡说。你要记着,你娘将你生下后,就难产死了,你的母后,只能是皇后娘娘,而本主不过是皇上妃子里的一个。”
淳于昭理解窦丽娜说这些也是为了自己好,他没有生气,相反,他心疼。心疼他的娘,自从进宫后,处处低人一等的活着。这么些年,窦丽娜为了能在后宫养活他,吃了不少苦,做什么事都是谨言慎行,万分小心。
淳于昭用手捂着脸,一脸委屈道:“本王知道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本王不会再说了。”
打了淳于昭,窦丽娜也心疼,她一把抱住淳于昭,流泪道:“儿啊,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只是帝王家,没有亲情,处处皆是隔墙有耳,我也害怕,害怕你一句言行不当,就会出事。”
淳于昭轻叹一口气,“儿子都明白。儿子没有怪您,只是,儿子既然回来了,就不打算再离京了。”
沉睡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醒了。这么多年,因那该死的宫规,我连叫您一声娘都不行。娘,您在这宫里活的太苦了,而这次,儿子回来,就是来改变这宫规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叫您一声娘了。
南郁侯府的大牢中,一间牢房里,慕之君身穿囚衣,被订在一个木头做的十字架上。慕之君一头黑发散披下来,宽大白色的囚衣穿在她身上,映出她骨瘦如柴的身躯。
她身上到处都是被鞭子打过后留下的伤口,嘴角处,身上残留着鲜红的血液。
一个牢吏拿着鞭子走了过来,笑的一脸阴邪,恶狠狠问道:“景王殿下,这都三天了,你还不招供,你要举兵造反吗?”
慕之君吐了一口血腥沫子,笑的一脸癫狂。她一身傲骨,强忍一身伤痛,嚣张道:“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来诬陷本殿?”
牢吏一听,轻蔑的笑了,“叫你一声景王,你还真把自己当殿下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朝廷重犯,街上四处都是通缉你的告示。所以,您还是乖乖认罪吧,这样,小的们也可以早点向陛下禀报,您呐,也可以少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