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旸见状笑了,昂首道:“你仔细看看合同的内容再说。”
“怎么?”地中海更加明确他是想赖账了,怒道:“白纸黑字签的合同,你还敢赖账?信不信我找你学校去?年轻人还敢不讲理!”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学生一听说闹到学校,就应该怂了。
然而眼前的年轻人却没有一点学生该有的青涩。
“拜托!”陈旸也懒得跟他客气了:“你看清楚,我们写的是‘订金’,言丁订,又不是定金。”
“按照《合同法》的规定,订金只视作预付款,没有法律效应,不具有担保履行的作用。在合同正常履行的情况下,订金成为价款的一部分。在合同未能履行的情况下,不管哪方违约,订金原数返还。”
“现在你还没带我到地方呢,合同都没履行完毕。你非要跟我讲理的话,连那50块你都得退给我!”
地中海一听他掰扯什么“订金”和“定金”的差别,又听他提起《合同法》,脑子里已经有点乱了。心道这个芽儿怎么一点都不嫩呐?跟个老油条似得。
但是眼看着就到地方了,他又找不出反驳对方的话,只能妥协道:“那好!我先领你到了地方,你再付钱!”
“抱歉!我不需要你帮忙找了。”陈旸笑了笑:“那50块钱,你就买包烟、喝瓶水,权当是辛苦费吧。”
“什么?”地中海有点慌了,一把就扯住他:“不行!不给钱,你哪都别想去!”
曲江省地处江南,9月初的正午,气温还稳稳的维持在35℃以上,所以只是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一会,地中海中间的那片“海”,就已经满是“海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了。
陈旸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地中海的年纪差不多跟自己父辈一样大了,看着他汗流浃背,绸衫浸湿黏在胸口的模样,心里还是挺不落忍的。
但是一想到这个黄牛恐怕已经不知道忽悠了多少学生,赚了不晓得多少智商税,他心里那一点点的疙瘩立刻就消失了……
“你松手吧。”陈旸开口劝道:“我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你就不怕我找工商所去查你吗?你有执照吗?”
“还有这合同,一没公章,二没法人章,根本就是无效的。你自己算算看,无证经营,工商所一查可就是一万的罚款,我这才450!”
地中海先是一惊,随后叫嚣道:“谁说我没执照啦?都挂在我办公室墙上呢,你瞎呀!”
“哼~”陈旸揶揄道:“我不但不瞎,视力还挺好的。你那个执照,三年前就过期了。”
“……”地中海无语了!
此时此刻,他有种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的憋屈。偏偏他还拿这个年轻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届的年轻人都这么猴精了吗?那自己还不如改行算了!
但他就是不肯认输,始终揪着陈旸的衣服不放,使出了必杀技——撒泼!
地中海开始扯着陈旸漫骂,吼叫,跟连珠炮似得没有间歇。立刻引得周围的一些路人围观,看起了热闹。
这些路人不明就里,但是一见地中海的模样打扮,完全是个弱势群体嘛。再一听他嘴里喊的都是“骗钱”、“赖账”之类的词汇,就想当然的代入成了另一个版本的剧情。
地中海见有人开始围观了,胆气更加足了,扯着嗓子吼道:“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这芽儿让我帮他介绍工作,这么热的天,我跑了两三天才找到。现在搞定了,他就要赖我的介绍费,真是杀千刀的啊……”
于是围观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起来,“不像话”,“丢人”,“没良心”,说什么的都有。场面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如果陈旸就只是一个刚刚来到大城市读书的单纯学生,面对这种状况怕是已经慌神了,大概率会直接花钱了事,成为又一个黄牛的“成功案例”。
但他不是!
上辈子的陈旸是个相当成功的房产经纪人,一路从底层干到了集团总监,三教九流接触得极多,所经历过的事情和斗争更多,又怎么可能会被这点事情给唬住?
他想了想,知道这种人胡搅蛮缠起来确实非常烦人,关键是还浪费时间,便对地中海道:“行了,你叫吴山根对吧?我存着你号码呢。过一阵子,我还要找你做生意的。到时候自然有钱给你赚,我说到做到。”
“你一个芽儿~能有什么生意?”吴山根明显是不信了:“你必须现在就给钱。”
围观群众里有人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