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妮突然把邪苴隆一推,惊呼道,小心。
一只金钱豹,席卷着冰雪颗粒,像一股飓风,直朝邪苴隆扑来。
邪苴隆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力,突然从后面冲来。梅妮一推,他就势一侧身,两足踏稳,重心下沉,看准金钱豹的腰部,飞起一脚踢出。
看似轻飘飘的一踢,却使金钱豹完全散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邪苴隆说,在这么美丽的生灵面前,做这种杀生之事,实属无奈。得罪。
也许是受到惊动,那鱼身人首的生灵,红唇微启,竟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天籁之音。那种妙不可言的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如空谷幽兰,如镜花水月,如春江月夜,如羚羊挂角。
那声音,也许是一种歌曲,也许是一种语言。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声音,像水,而听见它的人类的灵魂,则是盐。盐入水则溶化。
那是一种邪恶到极点也美丽到极点的声音。
邪苴隆只觉得浑身骨头酥软,甚至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鱼身人首的生灵,完全沉醉在它魔力无边的美妙之音里。它的眼睛,仿佛在微笑,仿佛在诱惑,也仿佛在暗示,总之,当邪苴隆看到它的眼神之后,就完全灵魂出窍,坐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动弹。
那是一种邪恶到极点也美丽到极点的眼神。
阿梅妮呢,则站在邪苴隆身边,她也看见鱼身人首的生灵那要命的眼神,已经像树桩一样,完全不能再动哪怕一步。
邪苴隆与阿梅妮就那样一坐一站,如泥塑铜雕,不知日已西斜,不知倦鸟入林,不知月明如钩,不知星空旋转。
那鱼身人首的生灵,与其说它是漂浮在任洪鲁天池里,不如说它是漂浮在邪苴隆与阿梅妮已经像盐一样溶化于水的灵魂里。
星光璀璨。夜已深矣。
邪苴隆与阿梅妮当然根本就不知道时间的推移,更不知道饥饿与口渴。要命的是,他俩已经把明天中午抵达洪鲁朵阁的事抛到九宵云外,完全沉醉在那邪恶到极点也美丽到极点的声音里,完全沉醉在那邪恶到极点也美丽到极点的眼神里。
似乎,就这样,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时光流逝。良宵苦短。
黎明,不可阻挡地降临。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碧蓝碧的任洪鲁天池的时候,像做梦一般的邪苴隆仿佛看见,一只金光闪闪的白麒麟在空中飞来。紧接着,那鱼身人首的生灵就极其迅速地停止歌唱,倏地沉入水下消失。
一个声音在邪苴隆耳畔响起,孩子,醒来吧,快去拜见斯铺斯嫫两位大贤。
邪苴隆像从一个长长的迷梦中突然醒来,感觉自身的重量在一点一点恢复,自身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恢复。然后,他举起两臂,一下子站立起来,正好看见,那只金光闪闪的白麒麟在天际云边消失。
邪苴隆望空说,谢谢你,布吉突爷爷。
邪苴隆把阿梅妮从迷梦中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