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苴隆就左手拿牛角杯,滴出一滴水到右手掌心内,觉得此水冰得出奇,差点把手指也冻断。
然后,邪苴隆又把牛角杯举到嘴唇边,打算尝一下水的温凉。
谁也没想到,牛角杯中水,像射箭一样,全部飞进了,邪苴隆腹中。
一时之间,邪苴隆感觉全身冰寒,心也凉透了,骨也寒透了,体也酥尽了。
邪苴隆内疚到极点,看一旁躺着的老翁,却像黎明时的星,再不见踪影。
邪苴隆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使不完的力气,走路身轻如鸿毛,像长出翅膀,双脚不沾地,像飞也似的。
邪苴隆在山间狂奔,高声呼唤,阿补哟阿补,老爷爷啊老爷爷,您在哪里啊。
邪苴隆在前面飞奔,阿梅妮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她喊道,苴隆,等等我,你怎么跑得像飞。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呀。
邪苴隆停住脚步,等梅妮跑过来,说,梅妮,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老爷爷太奇怪,转眼间就不见。而且,那石窝里的水,也不是平凡的水,它自己飞进我的腹内之后,先是全身冰寒,然后全身轻松,充满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阿梅妮说,傻瓜,这个老爷爷,他定是非凡之人,你是好心有好报,非凡之人赐你非凡之水,给你非凡之力。
邪苴隆撩撩脑袋,说,任洪鲁大山,神奇之处,真是太多。
两人一路疾行,来到任洪鲁半山,又遇到奇事一桩。
只见一个皓发老妪,独自守着焚尸场。她面前,焚尸的柴火正熊熊燃烧,明火之光像白马飞腾,暗火之影像黑马过隙,绽放之焰像花马疾驰,黑烟滚滚像玄色丝绸在风中悬浮摇摆。
皓发老妪痛哭流涕,肝肠寸断,边哭边诉说,高山原野的青草,是绵羊的命根,家中的独儿,是爹娘的命根。儿为娘焚尸,道是寻常事。娘为儿焚尸,不曾有的事。心爱的赤子,你撤手人寰。阳雀把山依靠,大山崩塌了,阳雀失去希望。我把儿依靠,独儿夭折了,我失去希望。谁人替我来养老,叫我如何度残生?
邪苴隆满面悲痛之色,安慰皓发老妪说,老阿妈哟老阿妈,请不要悲痛。益那邪苴隆,寻访斯铺斯嫫两位大贤,今天来到此,遇到老阿妈,也是注定缘。常言说的是,人母如我母,出门到外乡,见到别人的阿妈,思念自己的阿妈。发痒的嗓子,伸手挠不着,孝敬天边的阿妈,想到办不到。孝敬眼前的阿妈,动手能办到。老阿妈,请您不要哭。俗话说得好,假如树木不会倒,天地会失去光明。假如人不会死亡,大地就无法容纳。在这世界上,病死不由人。我是你赤子,会替你养老,会替你送终。请老阿妈放心。
皓发老妪抽泣着说,心像碧水透明的孩子,你有赤子般的孝心。愚钝如顽石的老妪,也会施给慈母的爱。孩子,向上再攀登九层岩,就到洪鲁朵阁。明天中午,你到洪鲁朵阁,斯铺和斯嫫,等待你到来,要把你召见,授给你本领。
刚把话说完,皓发老妪连同焚尸场,像闪电般消失,全部不见了。
邪苴隆两手一摊,对阿梅妮说,你看,又是怪事一桩。
阿梅妮冰雪聪明,略思忖一下,恍然大悟地说,苴隆,我明白了,那断腿老爷爷,他就是斯铺大贤。刚才这位皓发老妪,她就是斯嫫大贤。据说,他们两位,在任洪鲁大山隐居修炼,至今两百余年,早已是非凡之人。只有他们两人,能做如此非凡之事。
邪苴隆说,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