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丢出了一枚第纳尔,心中默念,如果上面是鹰徽,就抢;如果上面是金雀花,就放他一马。
但不管怎样,至少留他一命。
银币缓缓坠落,明晃晃的帝国鹰徽朝上落地,发出并不清脆的声响。
看来王恺要倒霉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又捻起这枚第纳尔,给它翻了一个面。
他有些浮夸道:“幸运的小子啊,能从伟大的传奇盗贼德普手中逃脱,你可以吹一年!”
德普从来不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他的心中早有选择。
至于为什么多此一举……可能是因为他的脑袋瓦特掉了。
……
“我的名字是凯因,荣誉圣殿骑士。”
王恺将自己的战利品收好,甚至都没交代任何前因后果,就这么淡淡道。
没有人答话,他的目光掠过那一张张或愧疚,或恐惧,或愤怒,或憎恨的眼神,嘴角掀起了一个满含轻蔑的笑容。
他扛起一把佣兵使用的双手大剑,走到草丛,劈开草木,开始掘土。
镇卫们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不敢有丝毫靠近。
良久,坑挖好了,方方正正,躺进去两个人都不会感觉很挤。
他蹲在少女的身边,伸出手,赶走了蚊蝇,又将少女的眼睛合上了。
他小声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也会缺席,甚至被邪恶吞噬殆尽,但起码这次没有。”
“安息吧。”
他将少女拖进坑里,一捧一捧撒上泥土,以剑为碑。
做完这一切,他翻身上马,扬鞭远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看那些尸位素餐的镇卫队一眼。
此后,在森姆特小镇的许多年,都流传着有个叫作凯因的恶魔的传说。
知情者没有解释,不知情者盲从于此。
他手段的酷烈,以及那几十条人命后的家属,好友,更是咬牙切齿,不断渲染着这个恶魔的可怕以及……无恶不作!
很快,这个传说便蔓延了出去,成了夜晚能让小孩止啼的恐怖故事。
……
事件的起因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被佣兵们害死这个少女是一位富商的女儿,他委托森姆特小镇的猎爪佣兵团将女儿送往瓦伦丁。
其实本不应该酿成这等惨剧,因为佣兵们虽然时常在强盗与佣兵两个身份间摇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重视自己的名声了。
倘若次次任务都失败,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委托他们。
然而这猎爪佣兵团在即将离开森姆特时,秘密组织了一次对另一伙商队的劫掠,消息被少女偶然间听到了,于是只能杀人灭口。
那一天,森姆特小镇许多家庭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氛以及压低的哭泣声。
“我儿到底怎么惹到了那个恶魔了。”
一位母亲痛哭流涕。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她长得那么骚,还想多管闲事,她不死谁死!她就是该死啊,为什么要我儿偿命?”
这位母亲疯狂嘶吼着:“完了,全完了,我不活了,让我死了吧!”
她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丈夫早年做佣兵时就死了,没了这个儿子,她也的确活不下去了——只是小人物的命运,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