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儿,陈月看向那明明才睡醒没多久,却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眯一眯的甘顺先生道,
“师父,待会儿要一起去逛逛灯会吗?我们走路去,娘说这几日县城里都是人,路上牛车都走不动。”
不等甘顺思考怎么拒绝出门,
陈月又道,
“咱们这会儿走过去,到时估计天已经黑了,顺便还能在夜市上逛一逛。”
甘顺看向那县城所在的方向默不作声,
红鸢曾说过,她与白苏相识就是因为自己带她去县城买生辰礼物,她拿着央求了许久才有的银钗走在街上,偶然抬头看见了在春风楼顶楼包间与好友饮酒作诗的白苏,
说到这里时,红鸢脸上绽放出九分的甜蜜,还有一分她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的野心,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想清楚,
她喜欢的是,在春风楼顶楼包间的白苏,还是饮酒作诗的白苏。
再就是,甘顺很想知道,稍稍吹吹凉风就咳嗽个不停的白苏,是怎么做到在寒冬腊月将窗户全部打开,然后饮酒作诗的?
就他那咳嗽的频率,一首诗他念完就得花费不少时间吧?
“夜市有甚好逛,逛来逛去无非就是那几样吃食和玩乐,”
陈月眼巴巴的看着先生道:
“可是师父,那几样吃食和玩乐,我们都不曾见过,吃过哎。”
看了看那三双望着自己的眼睛,甘顺抬起手挥了挥手腕,
“算了,既然你们没去过,我就带你们去去又何妨?”
罢了罢了,就算当年自己不带红鸢那孩子去县城,她也迟早会爱慕上另一位在春风楼吟诗的才子。
又何必惩罚自己呢?
往年的大年三十,他也不去茅草屋搭建的小村子里去,只独自一人守着这茅草屋,醒了就下二两清水面,加一个荷包蛋算是庆祝过年。
然后就这一顿饭撑到晚上天黑,便上炕睡觉。
年年如此。
今天却不同,不,应该是今年却不同。
陈月才没空探究师父心里在想着什么,得到准确答复,她就连忙回屋里换衣裳了。
她没有穿红鸢买的那贵价缎面长裙,之前牛芳大手笔给自己娘家买了布匹,也给家里人每人都买了新衣裳,除此之外,额外又给陈月买了一身衣裳。
今日灯会,县城中少不得有那小偷,穿着那贵价缎面长裙,身边没几个护卫保护,岂不是在告诉那小偷,偷我,我人傻钱多?
此话一出,本想让女儿穿上那柔顺缎面红裙的牛芳立马改口,称赞起了自己买的裙子也是一样漂亮。
穿越到现在都没有好好逛过县城的陈月颇为慎重的将那一身深蓝色的棉质袄裙穿上身,外面披上一件牛芳买的红色加绒斗篷披肩。
推开房门,等候在外的众人看着这梳着少女发髻的女孩愣了愣。
陈书最先反应过来,嘴里的漂亮话就像不要钱一般的砸向陈月。
就连一向都喜欢逗弄陈月白白胖胖的甘顺先生都罕见的点了点头道:
“你那天若是今日的打扮,恐怕红鸢那孩子是万万不会带着你去春风楼的。”
只有董瑞站在最后没有吭声,只瞧了一眼就扭过头去看向别处。
陈月大跨步上前,一把挽住牛芳的手臂,向身旁的陈爹和陈书催促着,
“走吧!别发愣了,咱们再不走快些,天就要黑了!”
从茅草屋门前的小路走到大路上时,天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和陈月估算的一样,这大马路上不少马车只能走两步停两步排队去那大城门,道路两侧则挤满了朝着县城小城门走去的人群。
有那头脑灵活的小贩,一边排队进城,一边贩卖手中的冰糖葫芦,还未到城墙门口,那扛着的冰糖葫芦就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