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山匪结群也就罢了,还牵扯上妖族,一位神元境的大妖,就算是放在北狼王庭,那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如此大妖出现在帽儿山,难保将来不会对公主府构成威胁。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眼眸微敛的殷红菱,探寻着说道:“国子监不是以斩妖除魔,护佑世人为己任么,那帽儿山出此大妖,殷姑娘就不做点什么?”
殷红菱闻言,桃花眸微微嗔怪的瞪了孟浪秋一眼,娇哼一声,道:“孟公子何必如此言辞相激,我已飞鹰传书国子监与缉妖司,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人来对付此妖,你尽管放心便是。”
“如此甚好,哈哈,孟某失言、失言……”孟浪秋笑着打哈哈,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有国子监与缉妖司出面,公主府便不再需要担心什么了。
不过,其他帽儿山的山匪,还是有点头疼。
灾民要安抚,新城要建立,帽儿山的土匪势必要廓清,否则终究是一股威胁。
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殷红菱一双桃花眸兀自翻了个极为诱人的白眼儿,循循说道:“家兄本欲就此事为伏风寨牟利,殊不知竟有大妖隐藏于黑风寨,如今他以做主,将黑风寨从三山四岭剃除,帽儿山各路英雄好汉,皆可群起而攻之。”
“孟公子安心助殿下安抚灾民,但帽儿山却不可不防,除伏风寨之外,另有飞鹰寨,赤虹寨,天狼寨等,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其余诸寨倒不足为虑,一则本无多少歹毒恶心,二则公主府战力足以应对,但此三家,却不可小觑。”
殷红菱给孟浪秋讲述着帽儿山的势力分布,说到这里,她俏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小声道:“说实在话,奴家身后的伏风寨亦不可不防,自家父登临真人之境,便甚少过问寨务,家兄野心甚大,本来以家父之实力,足以开山立派,但家父不允,家兄却有志于此,想要将帽儿山整合到一起,成立山门,笑傲一方。”
“这不是好事么,令尊为何不允?”孟浪秋不解问道。
殷红菱本有些尴尬,毕竟孟浪秋所行所为是昭昭功德之举,她亦有心成全,更是亲自以身实践,稳固心境。
如今却要防范来自自家兄长的威胁,她心里岂能过意得去。
但见孟浪秋并无多少成见,她内心不由稍稍松了口气,闻言将耳畔一缕发丝撩在耳后,红唇轻启,悠悠说道:“家父早年曾做下过不法之事,占山为王,劫掠商旅,虽称不上恶贯满盈,却也是种下了不少恶因,而今有悔过之心,虽无庇佑百姓之举,但也算以一人之力,顶住了北方妖族的部分压力……”
“可偏偏他生了一副闲云野鹤的心,天下之苦,为巨室耳,家父不愿自己成为盘剥庶民的巨室,是以不允……”
天下之苦,为巨室耳。
听到这八个字,孟浪秋心中一震,看向殷红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这句话与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何其相似。
他没想到,边陲一座小小的帽儿山中的土匪头子,竟然会有这等思想觉悟。
知道这天下百姓之苦,皆是因世家大族,豪强巨室盘剥,但他自身实力有限,无法阻止已经形成的规则。
既然无法改变,但为了心底那仅存的一丝良心,自己也不愿成为盘剥百姓的巨室。
这等思想觉悟,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领悟,更不是有多么高深的修为,便能身体力行的!
孟浪秋不由笑了起来。
有这等父辈,就算殷红菱兄长再怎么有野心,他也用不着太担心。
其实,帽儿山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
这里的山匪,劫掠百姓商旅,无恶不作,但大多数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人族,甘愿抗住北方妖族的威胁,大道义并未舍弃。
自从殷擎苍成就真人之后,更是让北狼王庭不敢南犯。
这也是为何帽儿山群匪能屹立于此数百年,凭空做大,却始终未曾被齐秦两国朝廷围剿的原因之一。
“令尊高洁,孟某钦佩,殷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若有缘,孟某倒是期待与令尊一唔。”孟浪秋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