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子孙计,他不得不硬下心肠。
“敢问老尚书,如何坚壁清野?”祁长杉收起心思,看向童延清问道。
“其一,由我私下行文,勒令安西州府,上下衙门不可与那位皇女方便行事。其二,户部这边,提前将今年的税粮收缴上来。其三,由兵部行文西凉镇军府,准备军粮以防北狼王庭南下开战。其四……”说到这里,童延清已经心有不忍。
他这三策已经杜绝了官府,户部以及西凉李天益给金阳公主府借粮,如此几乎是板上钉钉,让公主府举步维艰。
但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他实在不忍说出来。
迟疑片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以此掩饰着自己的心绪。
放下茶盏,见众人依旧望着自己,童延清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其四,串联各大家族,最好以国子监以及缉妖司中世族子弟为妥,让安西州境内各大米粮商号以及世家,不可流出半粒粮食进入金阳!”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靠在红木椅上。
众人只道他年老体衰,并未在意。
“彩!”
“童公好谋划!”
童延清话音落下,书房众人尽皆喝彩。
有此四条,几乎断绝了所有可能,公主府根本搞不到一粒粮食,又如何能够做到赈灾?
假以时日,必将导致民怨沸腾。
届时,圣上便不得不顾及国本,势必要重新安排。
只要主动出击,又有超过半数的朝臣支持,必定能揽下这个差事。
如此,一来博取民心,二则稳固人脉,上上下下还能刮一层油水,岂不美哉!
至于那小小公主府,听天由命。
在座的所有人,乃至朝堂上衮衮诸公,无人在意一位失宠皇女的死活。
“童公此计甚妙,户部这边我亲自着手,吏部私文便交给童公,其余诸事望各位协力促成,若有龃龉,我可出面敦促。”祁长杉站起来,神色振奋的对童延清抱拳作揖,而后目光看向其余诸位,又道:“此间之事,我会禀报高相,由高相转述福康爷知晓,我等同心共谋,争取圣上早日将赈灾之事交给福康爷处置,如此也不枉福康爷对我等知遇之恩!”
“喏!”众人尽皆起身抱拳作揖。
“此事解决,下面说一下第二件事。”祁长杉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可是三月后那场与秦国新晋文宣侯文斗之事?”有人小声问道。
“正是,上面的意思,让我等于国子监中物色可靠晚辈,既不能失礼于秦,亦不能让秦小觑了我大齐文脉!”祁长杉点点头,神色傲然道。
“此事有点难办呐,既不能得罪秦国这位新晋文宣侯,又不能让他太抢风头,得找一位心灵通透之人才行,而且文采须上佳之辈。”童延清睁开眼,摇摇头自顾着说道。
世人皆知,至圣先师,十大玄圣文宣王之神位皆坐镇齐国。
有此庇佑,齐国一向文脉鼎盛,自古而今,齐国之文脉都无人可以撼动,各大儒道至圣皆出自齐国。
而秦国,向来被各国称之为西蛮子,毫无文气可言。
但眼下发生了点意外,秦国近来新出一位儒道修士,此人名叫白玉堂,文采斐然,儒道资质绝佳,其笔下文墨,甚至多次引发远隔千里之外的临淄城中至圣先师雕像异动。
国子监几位祭酒曾亲自前往秦国,想要将此人吸纳进国子监。
奈何,白玉堂乃是秦国文宣侯传人,祖祖辈辈皆是文宣侯,岂会丢弃母国而投他国怀抱?
这一次,秦国国主给齐国亲下国帖,说是要派文宣侯白玉堂前往临淄,接受至圣先师洗礼,成就儒道真人。
儒道修士,若是能得至圣先师洗礼,便能让境界更加稳固。
但堂堂真人,洗礼虽重要,却不是不可或缺。
且白玉堂身为秦国文士,贸然前往齐国,不说多有不便,两国虽未起刀兵,可也是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