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看不出,瞧这水桶般的腰,怀孕六七个月般腆起的肚子,油汪汪的白馒头脸蛋,一走一颤的双下巴……
时光何止是杀猪刀,简直是神级易容术。
视线余光里,裴母不着痕迹的捂嘴,眼里笑意俨然。
“我?我自然是双璧之一……的裴明镜之弟了。”
裴明镜是裴父。
裴瑾瑜失笑。
说话间,前面的人已经进了正堂,司仪唱礼的声音近在耳边,夹杂着女人孩子的低低抽泣声。
抬眼望去,中堂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周边饰以白花。
正下方放着一具黑漆油亮的棺材,已经密封,想来里面躺着的就是叶静天。
棺材朴实无华,除了尺寸比一般的大外,并无描金彩绘。
裴瑾瑜暗嘲,怎么也该绘一幅登仙图吧?这老头念念不忘的可是长生不老。
“来宾行礼上香!”
司仪洪亮的声音打乱了她的胡思乱想,扶着裴母,跟上裴二叔,三人走进堂中。
站在门口,只看到中堂放着的巨大棺材,走入室内,方看见嘤嘤嘤不停哭泣的家属。
以叶衡父亲为首的孝子孝孙披麻戴孝,跪在稻草苫子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在客人进门时麻木而机械的磕头。
裴瑾瑜的目光在一排孝孙的位置找到了叶衡,作为长孙,他排在第一。哪怕室内光线暗淡,也能看到他脸上的哀伤与泪痕。
早知道爷孙关系好,没想到会如此好。不知道这样的亲密会不会影响叶衡以后在叶家的地位与发展。
叶静天得罪皇帝,相信叶父这辈的当家人清楚,倘若为保住家族,放弃所有与老头子关系亲近的,叶衡必在其中。
还有,叶静天沉睡症的药方究竟有没有献给上面还是未知数。若没有,叶衡肯定会被盯上。他的医术是叶静天一手调教,定然会被怀疑知晓药方的下落。
“倒霉的孩子。”
裴瑾瑜颇为同情。
好在叶衡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一技之长,即便离开叶家,独立生存也不成问题。
弯腰行了大礼,又上了三炷香,裴瑾瑜望着棺材上的“寿”字,怔了怔。
若非沉迷长生,叶静天再活三五年也该没问题吧。
功力深厚的活的长,她的功力远不及叶老头,但寿命过八十不成问题,叶老头只会活的更久。
“可惜了。好好当一位神医不就好了。”
兴许,这不是裴瑾瑜一个人的想法。
“叮——”
一道清越悠扬的磬声恍如柔波从天际荡漾而来,洗去院中所有嘈杂的声音。
声波过处,世界便陷入凝滞,如被松脂包裹的昆虫,院落里陷入死寂,连思想似乎也陷入死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