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聚宝斋,这些天随着来参加赏宝会外来人口的增多,各家古玩店的客人都络绎不绝。
有做成买卖的,但更多的是被当成景点闲逛。
当然,也少不了坑蒙拐骗,拿着假货坑人的。
胆子大、造假水平高的把目标放在古玩店、豪商身上,只要能成功一单,数年吃喝不愁。
胆子小的则在各个人流多的地方随地一坐,铺个包袱皮,将掺着零星真古董的大量假古董摆好,等人上钩。
包袱斋便是对后一种的客气称呼。
县城人口一多,鱼龙混杂,摩擦比往日多了好几倍,把衙门的差役愁的不轻。
按照县太爷赵元吉的要求,所有差役要分时段上街巡逻,好及时发现问题处理问题,不能等事态扩大,尤其小偷小摸必须严厉禁止。
客人千里迢迢来到泰和,却因财物丢失坏了心情,生出恶感,一旦宣扬出去,定然影响泰和的名声,从而影响县太爷的政绩考评,这是赵元吉万万不允许的。
不止偷窃,所有非法行为都在打击范围内,什么拐子、打人,不允许,统统不允许。
如此以来,衙门不足二十之数的差役可不就叫苦连天,增加了数倍人口他们自认为工作量太大,完全管不过来。
赵元吉也忙的很,此时,他正在城郊义庄。
义庄里到处是棺材,一具具摆的整整齐齐。
许多棺材漆面剥落,色泽黯淡,都不知停灵停了多少年。
赵元吉戴着口罩皱眉看着验尸的苏婉婉,瓮声瓮气地说:“这尸体也不知同前面两人的死因是否相同。但我有不好的预感……”
苏婉婉一身黑色紧身衣外罩白麻宽袍,头发梳成利落的丸子头,脸上同样戴着口罩,遮住了口鼻。
她戴着轻薄手套的右手握着柄韭叶宽黑色哑光小刀,比刨鱼还利索的划开上半身蒙着白麻布死者的胸腹。
嗤嗤嗤!
刀刃划在皮肉上,发出颤音,那声音,啧。
反正,能确定小刀很锋利就对了。
听着轻响,赵元吉思维发散开来,莫名想起在京城曾参加过的金齑玉脍宴来。
彼时,大厨用鲈鱼做生鱼片,刀子划开鱼皮时,发出的声音似乎与此时耳边的声音区别不大。
喉头一阵发痒,似乎只要低头就能将数年前消化殆尽的生鱼片全吐出来。
门口吹来一阵风,尸体散发出的浓郁腥臭一股脑钻进了鼻孔。
赵元吉觉得胃里没消化干净的早膳极可能在数息内喷涌出来。
没有看死者肚腹里被剖出的五脏六腑,他飞快转身,冲了出去。
口罩刚拉下,胃里的东西就翻江倒海般吐了出来,哇哇作响。
双手支着膝盖,赵元吉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难受,一直吐啊吐,直到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光,也没能习惯。
喝酒吹了冷风也会吐,但那能跟现在相同么,唉。
苏婉婉则不同,见多了尸体,剖多了尸体的她早就习以为常,即便对着露出内脏血迹斑斑甚至呈现巨人观的尸体,也能不慌不忙的喝水吃东西,不动如山神功已经练至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