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嬛儿在房中撑着起身出大堂,忽地听到一声凳子狠摔在麻子身上的声音,文嬛儿吓得贴身在墙上不敢出来。
只有文大夫怒极了的声音传来,“元宝啊,你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德行,你配得上我的女儿吗?你恩将仇报奸污了我女,还恬不知耻要来当我女婿,你这是在侮辱我吗?你让我有何面目出门去见人?我独生此女,等着给我养老送终呢,你就这样毁了她,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剜我的肝!”
文嬛儿听着这话,忍不住心腔之中一阵阵痛袭来,泪水糊了满面,哀自己,也哀自己年迈的老父亲。
文大夫的声音飘在耳边,何尝不是一把刀子剜着她的心肝肉?
复又听得文大夫怒喊:“我难不成真得把女儿嫁给你这种浑身烂臭,恶臭不堪的畜生,跟着你烂臭,跟着你子子孙孙,不得好死?”
“啊!”文嬛儿受不住的哀嚎出声,哭声打断了大堂中的二人。
文大夫见她如今这德行,眼中既是悲愤又是恨,更甚者她这一身污秽也是让他无地自容,文大夫跌跌撞撞,文嬛儿过来搀扶住他时,又被他一把甩开。
“你不要碰我。”文大夫指着自己的女儿,“你如今这样,叫我出去怎么做人,我文家世代清白,你现在让我出去怎么丢人现眼,我丢得起这个老脸吗?”
“身为女儿家,你怎的这般恬不知耻,受人奸污你何不咬了舌还倒成全了老父的名节?”他指着麻子,连手都气得在抖,“听听这畜生说的什么话,让畜生欺到我头上来,我我我……我宁愿亲手把她打死,也不留着丢人。”
“爹爹,爹爹……”文嬛儿被父亲一把掐住,只觉得喉咙处一梗,父亲的力气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这么大,杀她的心如铁。
“脏了就不要再丢人了,你让我出去怎么见人,失了名节你就找棵树吊死不为过,你还留在这世上作甚,作甚啊!”
文嬛儿被掐得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就在绝气之时,麻子生了胆气上前来拉扯开他们父女俩,他不来倒好,他一来文大夫更怒了。
“都是你这畜生,我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嫁给你的。”文大夫被拉开之时怒冲脑门,一把拽起了文嬛儿的秀发直往墙边拖,怒极了,就拽着她的头往墙上撞。
身后的墙是放置药材的药柜,一格一格的归置各种药材,此刻文大夫拖着自己女儿不要命了的撞上去,柜子硬又硌得慌,文嬛儿脑后原本又有伤,此时受到了重击鲜血不断的从脑后流淌,沾染了身后的柜子,血腥的味道渗入药材中,这会招惹来蚊虫鼠蚁的呀,这会蛀了药材的呀。
这些平时都是父亲最在意的,但此刻他浑然不在意了。
直到文嬛儿眼前逐渐的模糊了,无力再挣扎时父亲被麻子推开了,文嬛儿瞠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浑身无力的慢慢的蹲坐了下去,只余身后人高的柜子处一滩血迹。
麻子上来仓皇无措的,不知该收拾血迹好,还是该怎么帮她止血,急得都快哭了。
文大夫毕竟老了,几番拖拽下来已是气喘吁吁,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场景,三人全都一身狼藉与凌乱,空气中飘着烛台蜡烛燃烧混杂着血腥的味道,在这满屋子的药香味里又被掩去。
“呵呵,呵呵呵……”不知怎么的,文嬛儿空洞的看着前方的眸子忽然弯了起来,伴随而至的是一阵阵苍白的笑声,此时看去,她就像是一具布偶娃娃,没有灵魂,却在那里直笑不止。
麻子见她笑得渗人,不敢上前,文大夫站在那里不动,看着女儿这样自己此生也无望了,双手直直的垂在两侧,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