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门徒已经官至两千石,拜为一方太守,牧养一郡之民!
是故,汉家儒生将这位贯长卿尊称为‘河间贯翁’以示尊重。
而这位贯翁治学严谨,授徒数十年,据说从来不苟言笑,无论门徒弟子成就如何,一直都是不动声色。
直至五年前,一个从齐国而来的年轻人,拜入这位贯翁门下。
一入门,被得到了这位贯翁的重视,更被收为关门弟子,视为衣钵传人,更曾公开赞誉说:“能兴吾诗者,延年公子也!”
由是,这位延年公子名动天下,被钦点为毛诗学派下一代的精神领袖。
如今,这位小毛公的徒孙,毛诗学派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居然破除了毛诗学派连续三代‘不仕’的传统,毅然进入长安。
他想干什么?
江升握紧了手里的几杖,脸色有些难堪。
本只想找个盟友,来打压一下那个张子重和公羊学派。
他可从未想过要引狼入室啊!
江升很清楚,论起治学,他不是顶尖的。
在学术上,成就比他大的,比他高的,当世还有好几位。
甚至就连当年的那位谷梁学派的耻辱博士狄山在学术上的造诣也比他高许多。
更别提董仲舒、毛苌这样的顶尖学阀,以一己之力,将一个学派带到巅峰的超级鸿儒了!
如今,毛苌先生虽然垂垂老矣,早过古稀之年,据说口齿俱掉,连走路都走不动了。
但……
若是太子有诏,朝廷派出安车蒲轮,天子使使亲迎之,江升知道,哪怕下一秒就要咽气,这位小毛公爬也会爬到长安来!
当年,建元新政时,鲁申公九十好几了,还不是一样不顾旅途劳顿,不远数千里而至长安。
孔子周游列国,终不得用,这在所以儒生心里都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和恐惧。
所以作为夫子的徒子徒孙们,自诩为儒家正统的各个学派的巨头们,没有一个可以抗拒天子的召唤和辅佐储君的诱、惑。
这不止是每一个儒生的使命,也是每一个儒生的理想,辅佐君王,治平天下,教化世人!
只要他是儒生,就无法拒绝这从内心发出来的呼声与灵魂中的召唤!
“却是我失策了……”江升拄着拐杖,面向北方。
他原以为,毛诗学派从老毛公毛亨先生开始,就已经足足三代传人选择了专心治学,不理俗物,大约对于政治和执政没有什么野心。
现在看来嘛……
人家的野心,大大的!
一出手,就将自家的下一代传人,下一代的领袖,派来长安。
若能打开局面,贯长卿和毛苌还能安坐河间?
君子馆怕不也得搬到博望苑了!
若君子馆迁至博望苑,谷梁君子何处栖?
而偏偏,对方是自己邀请来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江升在心里想着,旋即,他就摇了摇头。
他看向新丰方向,那位张子重也非什么易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