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风气下,掌管着国家资源和收入的少府、水衡都尉还有大司农,早就上上下下全是筛子了。
那些帝姬、侍中、尚书、公卿、列侯,谁没有向这三个衙门伸手过?
就连刚刚上任的侍中领新丰令张子重,屁股还没有在位置上坐热呢,就开始挖起国家墙脚了。
太仆衙门的一千五百头牲畜,外带近百牧民、兽医,总价值超过了两三千万的国家资产,就被这个新任侍中一纸公文拿走了。
长安内外,宫廷上下,谁不是心知肚明,这些牲畜和牧民、兽医,恐怕要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改头换面,变成了张氏产业?
只是大家都在装糊涂,装作看不见罢了。
所以,王莽丝毫也不奇怪魏不害报告的这些事情。
他很明白,这些东西,拿出去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天子或许最开始会震怒,但很快他就会忘记这个事情了。
“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王莽问道。
“有!”魏不害想了想,报告道:“从技巧署的文牍之中,末将发现,有许多钱范和铜料,经手人都是一个叫‘李寿’的人……”
“李寿?!”王莽嘴角浮现出抓住猎物的笑容,脸上的肌肉都兴奋的颤动起来:“给本官仔细拷问,所有涉案官吏,务必问清楚,这个‘李寿’是谁?”
但在心里面,王莽已经心知肚明了。
昌邑王刘髆的舅舅,海西候李广利的幼弟,正是叫李寿。
这才是他想要的真正的大鱼。
一个反汉反刘集团,岂能没有一个镇得住台面的大人物?
“明府……”这时候,一个官吏急匆匆的跑来,在王莽耳边耳语几句。
王莽听着,脸上笑的更灿烂了,他吩咐道:“一定盯紧了,若是有闪失,跟丢了人,吾唯尔等是问!”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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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乘着马车,打起自己的‘直指绣衣使者’的旗号,出了家门,直奔城南。
身后,有着数骑,隐隐相随。
但他却跟木偶般,坐在车中,一动不动。
马车,在尚冠里大道上,东绕西绕,经过戚里,穿入嵩街,从夕阴街进入长安东市,然后复入嵩街。
直到这时,马车身后的人,才发现了异样,神色大变,立刻拍马上前,拦住了这辆挂着‘直指绣衣使者’的马车,将车帘掀开。
众人大惊失色。
坐在车中的,哪里是什么江充?
分明是一个体型和年纪、样貌与江充分别不大的男子。
“江使者呢?”一个人厉声问道:“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冒充天子使者?”
那人惊慌失措,立刻拜道:“诸位明公明鉴,这是我家主人命我穿他衣物,乘他马车出行的……”
众人顿时如堕冰窟。
江充跟丢了?!
执金吾的脸都要被他们丢光了。
他们甚至可以想象,执金吾王莽本人的怒火,会是何等的暴烈。
“马上动员武库的兵马,全城搜捕和追查!”一个官吏大声喊道。
若让目标跑掉了,甚至逃走了。
上面的板子打下来,大家没有一个人能跑掉。
更别提,大家伙为了这个案子,花费了无数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