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生喜道:“对对,你再认认,看仔细,看我是谁。”
老姜啊啊两声,“再认认,再认认……”手里已偷偷抓起一把泥土,就要朝涂生脸上撒来。
但涂生既抓着他,以他天兵的知觉,手中人动作稍大,立即被他感知。涂生只轻轻向下一压,老姜那只手便被这股力量死死摁在地上,哪里还能翻转过来,撒出那把泥土。
涂生颇有些失望,“还当你真的认出来了,原来你是骗我。”
老姜见逃脱无望,冷笑一声,道:“老汉这一生,手下杀人论百数。你家的谁死在我手里?还是全家都死在我手里?杀一个是杀,杀一窝还是杀。认不认得你?我认得你是在我手下逃了一命的小杂种,老子当时忙着杀你爹奸你娘,没功夫理会你。”
涂生知道他误会了,还不死心,又提醒道:“我那时仍叫顾大郎,和你们一起来垦荒的。顾庄种种伐木、开荒,我一个人做了一半还多,怎么你都不记得了?还有这个麻药,顾三爷主使,你和于歪嘴这些人骗我到吴寨,哄着我喝过。那次也没能当场放倒我,还被我杀了一只手。喂,给我闭了鸟嘴,好好听我说话!”
但老姜不知怎么回事,涂生说话,他却充耳不闻。只认定这是之前害死的某人的亲人,特意找他报仇雪恨。既是这样,对方哪可能放他过关。连求饶都不用了。老姜执意破口大骂,只图死前过个嘴瘾。
涂生细看他的神情,实是认不出他。且又不听他说话,又不肯努力回忆。涂生骂道:“那便遂了你的心意。”提将起来,朝地下一掼,将这个老匪惯犯摔得头破血流,死在地上。
你要杀了我,我便杀了你。
地上三具尸体:老姜、疤子,还有一个装在口袋里的燕七。
还少一个于歪嘴。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结算。
涂生从地下捡起老姜那口刀,相了相方位,朝老古刚才扛猪去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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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此地不远处,大碗等得坐立不安。
疤子给老姜送药酒去了。顾大郎体格庞大,需两人联手才能做掉他。待老古扛猪上来,于歪嘴又带着老古走了,只留着摔断了腿、行动不便的大碗在这里,守着昏迷不醒、还被捆住手脚的小公爷。
按定好的计策,本该在这里发难。大碗藏在这里,等燕七和老姜将小公爷诱到此处,先由他下手刺伤那匹马,于歪嘴和疤子从容抓人。
只是燕七那边出了意外,大碗只得抢着奔到那边。还好没让小公爷走脱,还依然按原计划伤了马,让它惊走奔回。于歪嘴称赞不已,“多亏了大碗,拼着老命滚下那道坡,不然的话,我们大家都死定了。”
但那道陡坡上毕竟留了痕迹,所以于歪嘴要和老古赶去清理干净。
都有事,都走了,只剩了他一个人。
受了伤的人本就害怕孤单,更不用说这里还有个小公爷。大碗虽说从小杀人放火,但杀的都是百姓商人,当兵的当差的,从没伤过贵人。
无论何时何地,平民百姓天生便对位高权重的贵族心怀敬畏,就像动物群体中的弱者敬畏强者。更不用说在这个有神仙、法术和修仙之士存在的时空。
在这里,不需要给百姓灌输王权神授的观念,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实。若没有修仙门派乃至上界神仙的首肯,哪个王权能维持、延续?不要说一国之君,就连封臣这样的大贵族,都必定和某个修仙门派有些关系。
从国君到贵族、巨商,都有亲属子弟投身修仙门派。虽然极少有人修成正果,但哪怕在那一方天地中做个俗人管事也好,或者将自己家里在红尘俗世中的生意向那边稍稍延伸——世人都盼望一本万利,但除非抢劫,哪有一本万利的生意。将红尘之外的特产贩至俗世,那才是不折不扣的一本万利!
须知红尘之外的大荒野虽然说是荒野,但绝非荒芜贫瘠的不毛之地。那一方无边无际的广阔天地乃是一片真正的宝藏之地。有高山森林、草原荒漠,也有江河湖泊、浩瀚海洋。只要是自然生长之物,哪怕是红尘中也有的獐鹿虎豹,个头都比浊世里的大一倍以上,更不用说还有无法在俗世里生长的无数异兽、珍禽和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