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无罪。”曹操站起身来,他走到王垕的面前将他扶起,蹲下身子,帮着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尘。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但是,现在的局面你也看到了,不杀你恐怕会激起兵变。”
讲到这儿,曹操轻呼口气,又挺直了腰板儿,继续道。
“不过,你家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你家有五口人,你死掉后,还有四口,你父母,你妻子,你儿子!”
“他们跟着我,肯定会比跟着你过的好许多!从今往后,你父母就是我父母,我待他们会比待自己的父母更加的孝顺,你妻子就是我妻子,我待她必定也会…咳咳…”
讲到这儿,曹操轻咳了一声,似乎…接下来的话要说出去,有点让王垕伤心了。
他话锋一转。
“你再想想看,你的儿子跟在我身边,肯定比跟在你身边更有出息。”
“还有你‘王垕’,我曹操心里记着,你便是夺下这寿春城,剿灭逆贼袁术的第一功臣!总而言之,你不用为他们担心,你的死会换来他们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你说对不对呀?”
“主公…主公…”
王垕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他没有求饶…
因为他知道,曹司空一旦做出了决定,那是七匹马也拉不回来。
他…他凉了!
只是…只是…
“主公…我…我…”
“仲康…”曹操浅笑着招招手。“将王垕军前正法,悬头高竿,出榜晓示——王垕故行小斛,盗窃官粮,谨按军法!”
“喏!”许褚答应一声,就去拖拽王垕。
王垕则是一个劲儿的磕头,磕头如捣蒜…整个大帐内,不断的传出“咚、咚”的响声。
终于,到最后…
王垕想通了,他大喊道。
“主公,求主公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儿!若然主公答应,我王垕就是死…也…也值得!”
“你只管说!”曹操转过身,背对着他…
“求曹司空让…让吾儿入太学读书,拜…拜陆司农为师,日后加入龙骁营,光耀…光耀门楣!替他这个不争气的爹为家里做点什么!”
此言一出…
嗖…
曹操的心头猛地悸动了一下,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情义。
话说回来,他曹操又何曾不是为羽儿“计深远”呢?
心念于此,曹操颔首。
“我答应你,你儿子即刻就能去太学读书。”
“不光如此,我还会收他为义子,让他在日后也跟我儿子,跟我侄子们一样加入龙骁营,我更会专程告诉陆司农,让他对你儿子好生照顾,这下,你可以瞑目了吧?”
呼…
王垕长长的吁出口气。“谢…谢曹司空!我…我自当会去军前讲明,是我…是我故行小斛,盗窃官粮,罪该…罪该千刀万剐。”
一言蔽,这下不用许褚拖拽,王垕大大方方的向帐外走去。
人终有一死,可…他王垕的死很厚重,很殷实!
从某个意义上讲——重于泰山。
“踏,踏…”
脚步声渐行渐远,“唉”独自待在大帐内的曹操长叹出一口气。
作为枭雄,他不会感情用事,也不会因为一个粮官,而心存愧疚,可…接下来要面对,便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攻城了。
这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王垕死于这攻城战之中!
“唉…唉!”
一想到这儿,曹操无奈的长叹。
粮食…这该死的粮食,又一次成为他曹操的掣肘了。
他感觉,他这辈子好像永远过不去这个坎儿,就没有什么方法,能让粮食运输的效率极大的加强么?
许都城的工房?这工房掌事,到底是…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就不能造出一个能通过险滩、峭壁的粮车么?
话音刚落…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