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她自己一个人上了楼。谭振林对家里的佣人交代好一切,把张东奇留给了她。他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去了深圳的住所。
谭振林离开后很久都没有再回来。他不知道他把她当作灵溪还是江晨烟自己。在遇到丫头的事情上,他好像毫无智商可言。甚至像个智障一样毫无办法。这是他在面对灵溪时都不存在的问题。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显然相对丫头,灵溪是完全不同的。灵溪太过于会伪装自己的情绪。她始终为别人想得多一些。她从不会与他大声吵闹。也正是因为她的懂事,让他一直抱存侥幸。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才会一步步把她逼到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丫头是截然不同的。她所有的悲伤绝不隐藏丝毫。她的疼痛肉眼可见,一眼便可望穿。这使他更加清楚地知道丫头就是一个在人间摇摇晃晃的躯壳,随时有倾倒下去的可能。她会无缘无故冒出一些极端的想法并付诸行动,不顾及任何后果。
他知道像那一天那样子的刺激不能再发生一次。他必须想好怎样更合理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必须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丫头不在乎,不代表他谭振林也不在乎。
他承认一开始他是不在意的。一开始他只想把他当做他的替身。只是离开得越久,他越明白丫头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他是那样子的想她,那样子想要她快乐起来。
这些天他开始调查丫头的一切。他要弄清楚丫头变成这般模样的所有根源。他还要把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调查丫头的过往不是很难,很快他的助理便把一份资料交到他手中。等他一一看完一件件发生在丫头身上血淋淋的事实,再也忍不住情绪泪流满面。看完了,他紧紧握紧拳头久久松不开。脑子里那种爆炸般的怒火,经久不消。
他很快发现丫头父母一案的处理大有问题。他见过太多这样草菅人命的游戏。显然他的准岳父一定是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被人扣上了屎盆子,还要拿他的命去坐实。
他是认识这起案件的两个人的。这两个人他并无忌惮,但他们身后那座山还是他谭振林不能轻易就敢得罪的。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以前他一直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是到了如今,他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们身后的是张延昆,有一些历史背景。他的家族与谭氏集团的关系错综复杂,要动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但是谭振林已经想好不计一切代价也要为丫头一家讨回公道。为了丫头赔上他的钱财甚至生命,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样子对待丫头的想法,是他现在矛盾的根源。他总会拿自己对待丫头的态度与对待灵溪的态度作比较。每次都会把自己弄得心烦意乱。他想承认对待丫头的态度他全凭心里的条件反射,对待灵溪则有刻意为之的嫌疑。可他又不敢承认这样的事实。一旦承认就会否决他对灵溪20几年的感情。
如果20多年的感情是假的。那将多么讽刺!那不是表示自己20多年活成了一个笑话吗?如果20多年的感情不是真的,那么怎么能凭那几天的相处就能证明爱得有多么深刻?如果判断失误,岂不会是一个更大的笑话?
这三个月以来,他时常会忍不住想要去找丫头,很多次过门而不入。有时候他会望一望那栋楼就离开,有时候会待在楼下很久,有时会直接在车上过夜。他去过几次灵溪的埋骨地。当然是在离她比较远肉眼可见的地方待一会儿。他记得丫头念给他的信和诗。他懂得了死者为大。他尊重她的选择,他似乎也明白过来这个女子从来都不属于他。他离她一直那么远,那么远!
丫头是没有那么多想法的。在谭振林刚离开的时候她是有些失落,有些不习惯的。很快她便调整好自己。依赖、温暖,这些词都不该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更倾向于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行尸走肉的过活。
外面早已鸟语花香,春色满园。江晨烟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昏度日。她没有离开过庄园一次。喻杨市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她的所有夏装会由琴嫂安排人送入庄园。
她一直无所事事的过活着,直到4月中旬她突然心血来潮的再一次翻出灵溪的诗集。灵溪对浪迹天涯有着深刻的向往。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愿望。原来她和灵溪还是有共同点的。只是后来她强迫自己不再触及那些幻想,而今由灵溪的诗在此激发出来,她便有了想要去实现这些的欲望。这是这几个月以来她第1次对生活产生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