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他的一只手,把它放在胸口。他感到藏在里面的那张纸。他怯生生地问道:
“你爱我吗?”
她以轻如微风,几乎使人听不见的声音悄悄地回答道:
“不要问!你早知道了!”
她把羞得绯红的脸藏在那个心花怒放的青年怀里。
他坐在条凳上,她待在他旁边。他们已不再说话。星光开始闪耀。他们的嘴唇该如何相遇,鸟雀该如何鸣唱,玫瑰该如何绽放,万紫千红的景象该如何呈现?
一吻,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俩心里同时吃了一惊,睁着雪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互相注视。
他们已感觉不到夜凉,也感觉不到石凳的冰冷、泥土和青草的潮湿。他们相互望着,思绪满怀,不知不觉中已彼此手牵着手。
她没有问他,甚至没有想到要问他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又是怎样来到这园里的。在她看来,他来到此地是一件极简单自然的事!
两人的膝头偶尔碰到一起,他俩便感到浑身一阵颤栗。谢圣婴结结巴巴地说上一两句话。她的灵魂,像花瓣上滚动的一滴露珠,在她的唇边颤抖。
他们慢慢谈起话来。倾诉衷肠接替了心满意足的沉默。在他们头顶,夜色柔美清静。他俩纯洁如精灵,无所不谈,谈他们的怀念、他们的思慕、他们的陶醉、他们的幻想、他们的忧伤、他们的痛苦。他们以无可增添的亲密程度,互诉了自己心里最隐密和最神秘的东西。他们各凭自己的幻想,以天真憨直的信任,把爱情、青春和种种幼稚的念头,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彼此都把自己的心倾注在对方的心里。他们互相渗透,互相陶醉,互相照耀。就这样过了一个钟头,他获得了她的灵魂,她也获得了他的灵魂。
他们俩都被爱情浸透了,甜蜜的、深邃的、荒唐的爱情。其余的一切都消失了。自私、自大、心计,全都没有了。灵魂中的阴影,给爱情的气息一扫而空。笑眯眯的眼睛仿佛在说:“我爱你。”
这多情的姑娘,这骄傲的男子,都有股强烈的欲望,需要倾心相许,需要为爱受苦,需要牺牲自己。他们认不出自己了,什么都改变了。他们的心、他们的眼睛,映射出善良与温情的光。那是只有纯洁、舍身、忘我的几分钟,是一生中绝无再有的时间!
他们卿卿我我地耳鬓厮磨了一阵,立下了矢志不渝的誓言,一边亲吻,一边说了些无头无尾的不连贯的情话,然后他们发觉时间晚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