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平身。”
阿雅提站直了身子,慢慢揭下面纱。
顿时一些大臣忍不住惊叹,魏稚鸣看了一眼姜怀瑾,又偷偷看了一眼皇帝。
这对父子在这种时刻,才是最相像的。
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艳,仿佛对待一件再普通的事物。
魏稚鸣不懂,姜怀瑾此刻或许懂得也不太透彻。
唯有皇帝知晓,心中若真有了一个人,旁人万般好,又怎能入眼半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裴榷倒是依旧懒懒的姿态,顾令昀表面云淡风轻,却一直注意着魏稚鸣。
面前的佳肴美酒立即索然无味。
明明最先认识她的,是他啊。
“公主果然好颜色,即然来到千秋,便不必见外,只管当作家便好。”
皇帝突然顿了顿,匈奴公主看了一旁端坐的太子,似乎也有话要说,魏稚鸣敏感的发现阿雅提的目光,心有些悬了起来。
若是这位公主嫁给姜怀瑾,变数可就大了。
那她还怎么调查当年的事?
“即然公主嫁入千秋,那便劳烦公主先住在宫中,学习宫中礼仪罢。”
皇帝没有停顿过长时间,可魏稚鸣却有了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刻。
缓过神来,一只热乎乎的大手,早已覆盖到了她的手上。
姜怀瑾抬眸对她眨了眨眼。
魏稚鸣不由自主的反握住那只手,攥的紧了些。
阿雅提却淡淡俯身,并无反驳,转头退场时,却对上了裴榷的目光。
那双桃花眸里依旧一贯风流笑意。
阿雅提一刻未停,便下去了。
顾令昀倒是一杯一杯的灌着酒,裴榷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顾大人慎重,莫要御前失仪。”
顾令昀堪堪瞥过一眼,倒酒的手却没停。
“太子殿下如今也到了弱冠了,东宫里没个知冷知热的倒也不合适。”
云贵妃掩面一笑,看了看皇上。
“是啊。”
吴贵嫔也应和道。
云贵妃见皇帝没有反对,便又试着开口:
“太子身边这姑娘臣妾看着倒是不错,是个美人,规矩也好,倒不如……”
云贵妃话没说完,却被皇帝打断。
“小姑娘?”
皇帝没了刚才的凌厉深沉,此刻多了些柔和。
魏稚鸣连忙起身。
“朕若下旨,聘你为太子妃,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满座大臣又是一惊,但一些有资历的大臣又是见怪不怪。
这位陛下,当年的荒唐事还少吗?
已逝的皇后娘娘,出身民间,陛下却不惜以为先帝挡了一剑的恩情,来挟恩求旨,终于换的先帝一道圣旨。
此举也让其他皇子放下警惕,认为这四皇子不过如此,倒也给了他养精蓄锐的机会。
如今聘一个小小的医官为太子妃,确实符合作风,却难以服众。
立马就有不怕死的谏官叩首进言:
“陛下,于理不合阿……”
“陛下三思……”
此时一名一身玄袍的男子站了出来。
男子身形单薄,面容极白,是颇有书卷气的长相。
“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下面叩首的人,而是道:
“国师请说。”
男子微微颔首,道:
“臣近来夜观天象,却屡屡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太子殿下得胜归来,臣才恍然大悟。”
“哦?”
皇帝不着痕迹的扫了姜怀瑾一眼,发出疑问。
“臣居然在殿下征战时,看到了荧惑守心之象。”
男子顿了顿:
“这可是大凶之兆,可殿下出征前臣曾占卜一卦,是逢凶化吉的卦象。”
“果不其然,过些日子,便变成了五星连珠。”
男子一转头,看向姜怀瑾。
“臣冒昧问一下殿下,征战途中是否有逆局?”
姜怀瑾淡淡点头:
“出征没几日,本宫便中了奇毒,又在战之际,出现了瘟疫,最后本宫还被突厥偷袭,险些一刀要去性命。”
姜怀瑾突然转头看向魏稚鸣:
“这些困局能顺利解决倒是离不开魏姑娘。本宫性命垂危,是她尽心医治,棋行险招,才解了奇毒,军中瘟疫,魏姑娘也是第一个发现源头并成功确定解药的人。”
魏稚鸣听着听着,心里不禁老脸一红。
这把她夸大的……自己都要听不下去了。
国师略行一礼,道:
“这便没错了,魏姑娘是太子殿下破局之人,有魏姑娘在太子殿下身边,也称得上逢凶化吉。”
底下那帮谏官愣了。
裴榷喝着酒,心里佩服自家殿下。
顾令昀倒酒的手一顿,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哪里有什么星象,什么命格,明明就是姜怀瑾堵嘴的由头。
堵那帮不要命的家伙的嘴。
皇帝似乎没有太大触动,而是又转过头:
“你还未回答朕。”
魏稚鸣愣了愣。
姜怀瑾却已经牵起她的手,一同走向中间叩首谢恩。
云贵妃眼中有几分不清的神色闪过,都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