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跟在顾露晚后面,却提不起精神。
她转头看过四下无人,便垂头认错道,“娘娘,之前陛下便说要停了宫中一应宴饮,是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
顾露晚笑笑,“罢了,本宫怎么说都是个晚辈,老祖宗既然喜欢热闹,便顺了她心意,皇上孝顺,想来不会说什么。”
斐然颔首,“娘娘,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场春日宴,怕是不那么简单。”
“哦~”
顾露晚也不知这话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萧风奕的意思,饶有兴致道,“怎么个说法。”
斐然紧抿了下唇,就连浮现的梨涡都带着紧张的气息。
“奴婢看着,太皇太后日日挑着六局二十四司的错漏,并非是想从娘娘手上夺走后宫的管理之权。”
顾露晚点头,“老祖宗年纪大了,那还有精力掌管后宫,估计就是想杀杀本宫的气焰。”
斐然深吸一口气,“娘娘您这心也太大了,奴婢可听说太皇太后近来频繁召蔡国公府的……”
顾露晚听得正尽兴,却不知声音为何戛然而止,停步偏头看向斐然,却见她呆立原地,直愣愣看着前方。
顾露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紫一红的两个身影,差着一脚相继迈进了慈安门,旁侧还有个引路的小太监。
放眼望去,萧风浅俊美的脸庞,竟是比日光下绽放的白玉兰,还要白亮耀目。
可谓郎君独艳,轻易就盖过身旁一袭石榴裙,俏丽女郎的风华。
顾露晚轻咳了一声。
斐然方回神,往她旁边凑近了一步,低声接着道,“便是蔡国公府的孙千金林香玉,近来常进宫见太皇太后。
而且她每次都是陛下饷午休整,差不多来向太皇太后问安的时候进宫,便是昨日也来过。
不过连着来的情况倒不多,不知是否是因陛下这几日天天来的缘故。”
萧风奕平时循例,每月只在初五、十五、二十五三日,来慈安宫向太后太后问安。
这次能连来三日,是因害顾露晚误食长生果,给她当挡箭牌来的。
顾露晚上一世与林香玉有过几面之缘,知她也是个娇傲的,又与顾露景差了些许年岁,想她二人关系应是一般。
顾露晚笑笑,不以为意道,“那太皇太后也够折腾这亲外孙女的,直接留人住下多好。”
斐然满脸疑惑,心里检讨是不是自己话说得太过含蓄,导致皇后没有听懂。
不然皇后听到有人试图接近皇上,反应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顾露晚笑眼看着走来的林香玉,她生得娇小,姿容娇艳明媚,虽非绝色尤物,但桃眸琼鼻,肤如凝脂,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
尤其走在修长挺拔的萧风浅旁边,尚不到人肩膀,衬出了几分不属于她,那小鸟依人的温婉来。
萧风浅看见顾露晚,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发现她好像很喜欢这蓝紫服色的宫装,之前在地安街遇刺、华宁夫人沈氏审刺客那日,着的皆是同色衣裙。
这么一想,今日她应该也会去见沈氏“最后一面”。
要说不同,便是以往空无一物的裙摆上,今日缀满了花蕊鹅黄的舌状合瓣花,好不热闹。
据说北境的秋天,山野路边都会盛开着这种名为紫菀的野花。
再对上与顾露晞一般无二的澄澈杏眼,萧风浅真的感觉与眼前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纵然再像,不是便不是。’
顾露晚与斐然说话间,萧风浅与林香玉走到了她面前。
萧风浅难得恭敬,规规矩矩躬身抱拳向她行礼。
林香玉福了福,语气就显得随意多了“香玉见过皇后娘娘。”
萧风浅眉头微挑,难怪他以往轻慢人不动怒,感情大家对她都这般态度啊!
顾露晚垂眸,懒洋洋唤了一声“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