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那一天,张小满如同此刻在审讯室里的何警官一样,从公文包里拿出那瓶催眠药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对黄晓晓发出质问。
黄晓晓从厨房端来一碗煎蛋面,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浅笑,柔声道,“来回奔波好几天,先吃点东西,暖暖肠胃。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几天在外面风餐露宿的,肯定很多老毛病更加严重了。有什么话吃完再问,我又不会跑。”
张小满沉重地叹息一声,默默地端起桌上的煎蛋面大口大口地咀嚼。黄晓晓从厨房里又端来一碗煎蛋面,静静地坐在张小满的对面,一边看着张小满将面条一根根地吸进嘴里,一边自己夹起面上的煎蛋小口小口地咬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忽而,一滴泪水从张小满的眼角滑落,另一滴泪水从黄晓晓的脸颊下滴落到桌面。
张小满放下手里碗筷,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一脸落寞地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表达感情。曾经有很多人都说过,我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可是啊,晓晓,你和允熙在我的心中是谁也无法取代的,哪怕让我为了你们去死,我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黄晓晓将脸深深地埋进碗里,哽咽道,“我知道.....”
张小满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黄晓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盯着张小满的脸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范老头的关系,那么你应该也能推测出事情大部分的真相,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张小满想到范老头在清水村营救他之后的那句戏言,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或许你应该叫他一声爹才对,而不是称呼他什么范老头。”
“我已经很多年不曾那样叫过他了,”黄晓晓摇摇头道,“自从我妈被人拐卖到格子村以后,我们就不再以父女相称了。”将桌子上的碗筷放进洗碗池,重新坐到张小满的对面,黄晓晓眼神有些迷离起来,“既然你和他们一样,都想要挖出那些陈年往事,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
那是在任倩失踪的十多年后,范文学的女儿范笑笑早已被老丈人带走,孑然一身的范文学开始了更加疯狂地搜寻。苦心人天不负,范文学终于打听到那个叫标爷的人贩子将任倩卖到了一个偏远山村。几经周折,范文学第一次来到了座落在d市边缘的格子村。
让范文学意想不到的是,此时任倩已是一副疯傻痴呆的模样,不再认得自己。质问过王九江父亲之后才得知,任倩是在诞下先天有语言缺陷的王翠翠后,悲愤交加才变得痴傻起来。可是王九江的父亲仍旧不愿放过她,说什么任倩是自己真金白银买来的,死也是王家的鬼。后来任倩又生下了替王家延续香火的王九江,这才不再强迫任倩。
满腔怒火的范文学和王九江的父亲扭打在一起,激愤之下,范文学抄起铁棍砸断了王九江父亲的腿。王九江父亲拿出电话恫吓,范文学如若再不离开他便要报警。范文学心里牵挂着尚且年幼的范笑笑,只好恨恨地暂时退去。
一个月后,范文学再次来到格子村,这次还带着范笑笑,打算一定要将任倩接回去。如果王九江的父亲不愿意,自己就报警,带着女儿一起和任倩去做亲子鉴定,到时候谁也不能阻拦自己一家团聚。
刚走到格子村的大麦田旁,便见到几个少年将王翠翠拖进麦田里,范文学正要上前帮忙,却被女儿拉到一旁躲了起来。在来的路上,范文学已经将任倩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范笑笑。因此,范笑笑在看到王翠翠将要被人欺凌的时候,非但没有一丝同情,甚至眼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不一会,范文学看到王九江和另一个少年也走进了麦田里。麦地里传来几声厮打的声响,很快王九江和另一个少年就被那几个人架着从麦田里走了出来。看着那几个孩子猖狂的样子,范文学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可是看到范笑笑嘴角扬起的微笑,范文学又忍耐了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女儿笑过了,心里只希望王翠翠没有什么大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