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杨磊”。我妈小声叫我过去,于是我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医生说了,你爸没什么大碍,就是以后可能会在脸上留个疤,腿应该没什么大事,以后应该不能做长途运输,只能跑跑近路了。反正我们家没什么事。我最近先歇班,和你奶奶她们一起照顾你爸,你回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想别的,听懂了吗?”我妈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对我说。我点点头。然后从胸包里拿出信封,“这是我们学校给我们家募集的捐款,妈,我现在交给您,您留给我爸看病用吧!”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妈眼眶湿润了,“你看学校对你那么好,你更应该努力上进才是。现在的人真是太好太有爱心了。”我妈一边感慨一边把信封收在自己包里,拉好拉链。她握住我的手,再也没有说话。
后来我爸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一有空就去看他,奶奶她们也悉心照顾着老爸。出院的时候终于到了,我忙前忙后,帮着拿大小东西,生活用品。我爸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就是左边额头留下一道三公分的长疤。刚出院时,他的腿脚还有点不太方便,于是他每天都要出门锻炼,不论风出雨打,刮风日晒,从不间断。慢慢他的腿也复原了。渐渐地,我们家的日子貌似又恢复到之前风平浪静的状态。但生活就像海浪一样,当你站在海边的沙滩上,它一波又一波向你袭来。你也不知道它带给你的是精美的贝壳还是冰凉的石头,甚至是扎人的稻草、有毒的河豚,这些你都得承受。正如《阿甘正传》中所说的:“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叮铃铃,叮铃铃”早上五点半,我又一次被闹钟准时吵醒。我把闹钟关掉,塞在枕头底下。大概过了五分钟,我就听见老妈出门的声音。“杨磊,早饭做好放在锅里了,妈今天上早班,你自己吃吧。”“妈,再见”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小声的说。我妈在我们学校门口的一家超市上班,每天都很辛苦。超市有两种班制,分为早班和晚班。早班时间是早上六点工作到下午两点,晚班时间则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我真的很庆幸我妈那天上的是早班,否则那“嘭”的一声的关门声会成为我们的永别之音。当时的我全然不知命运的安排,只躺在我的小床上翻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五点五十分,我开始起床,刷牙、洗脸、梳头,然后打开锅。里面是荷包蛋加面条,我把它们盛在碗里又加了根火腿开始吃起来。
2015年3月17日,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二。一个阳光明媚,春风料峭的工作日。谁也想不到厄运再一次降临到我们家头上。中午回家吃饭时家里一切如常,门窗整洁明亮,地面光滑洁净,垃圾桶里没有一点垃圾,厨房收拾的干净利落,不大的屋子却很温馨。没有一丝暴风雨的前兆。
吃完饭,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闹钟响起的时候我就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了。关门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的家,这个即将再次陷入无底黑暗、痛苦的家。
晚自习放学路上,我和老李—李国梁谈天说地,好不快活。我们从学校篮球比赛的结果聊到最近上映的电影,还约好周末放假喊上宋刚和潘云龙出来玩。十字路口到了,李国梁说“拜拜,我先走了,明天见。”就径直往前骑去。而我需要左转。我等待着信号灯由红变绿,当它变绿时我正准备拐弯,突然一辆右转的汽车飞驰而来,差一点撞到我。“喂,怎么开的车啊,不长眼睛吗?”我对着那辆黑色本田车大喊,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这使我联想到不久前,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被车撞了,当时她站了起来,全身一点事情都没有,也没流血。她甚至还和司机进行了简短交谈,司机看她没事,也就让她继续骑车上学了。后来过了三天她突然七窍流血,送医时已无力回天。这个消息一出,学校就炸了锅。我们都为那位女生惋惜,听说她学习挺不错,有机会冲击211重点大学。
“嘿”我故意大叫一声,把储藏室的声控灯打开,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门,把车子放好。储藏室里面本该停着我妈的电动车,然而此时代替它的是外公的电动三轮车。那么晚了,我妈还没回家吗?带着这个疑问,我有点忐忑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