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的恸哭声便惊动了在附近江面上打鱼的那几条小船了,船上的人们便纷纷地停下了手中的活,都远远地投过来了惊奇、可怜和同情的眼光……
唉!原来呀,在昨天晚上的逃离过程中,当榕江河口的岸上射来探照灯时,那李雪梅曾经惊叫了一声,而罗海豹便好奇地随声撑着手抬起了头来问话,恰在这时,那日.本鬼便朝船中间打枪了,而其中便有一颗子弹正好打中了罗海豹的头部了。
子弹从罗海豹的左边太阳穴进去,又从头部的右边出来,中枪时,罗海豹“砰”的一声便应声趴倒在了舱板上了,在倒下时,那罗海豹身上的被单又巧合地蒙上了他的头,以致罗家福便以为罗海豹是听话趴在舱板上睡觉了。
倒下的罗海豹是头部大脑中枪,其实,罗海豹当时就已经是丧命了,但是,他身上的血却是一直的在沿着枪口在流淌,流淌出来的血一部分打湿了衣服和被单,而大部分则是沿着舱板的缝隙漏到了舱底。
等刚才李雪梅发现时,那罗海豹身上的血都已经流干了,而那黏在舱板上的血也几乎是已经凝固和结块了,罗海豹的惨状真是目不忍睹啊!
昨晚由于高度的紧张和惊恐,同时也是由于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逃离和关注船外的环境上了,以致,那罗家福和李雪梅便一直都没有去关顾罗海豹,只认为罗海豹是在睡觉。
唉!此时的罗家福和李雪梅真是后悔不已啊,夫妻俩便在哭得了死去活来,罗海龙也在一边哭着一边又不知所措,那罗家寿则一边在流着泪一边又在咬牙切齿,他对日.本鬼恨之入骨了。
罗家人就这样在悲痛欲绝、在恸哭流泪。
大约在过了一个多小时后,那李雪梅哭得已是有气无力了、哭得眼泪都流干了、眼眶也红肿了,而罗家福、罗家寿和罗海龙也是既饥饿又悲痛、既劳累又疲惫,大家的身心都俱受着沉重的打击和折磨。
这时,作为一家之主的罗家福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了,他意识到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自己,不能悲伤过度、也不能没有主见,死者已矣,生者还要靠自己带领着继续生活。
于是乎,罗家福便抹着眼泪在说道:“雪梅啊,豹儿遭难走也走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别这样了,好吗?死者已矣,龙儿还要生活,我们也还要生活,就让豹儿入土为安吧,好不好呀?”
李雪梅一直都在紧紧地抱着罗海豹的遗体,其神情悲伤得有点痴呆了,此时在听了罗家福的话后,她便更不舍地搂紧了罗海豹的遗体,在用袖口去抹罗海豹身上的血迹,她又用手在抚摸着罗海豹遗体的脸颊,更在亲吻着罗海豹遗体的额头……
罗家福见此后便一手拥着李雪梅,一手抚着罗海豹的遗体,又在说道:“雪梅啊,咱还是让豹儿入土为安吧,好不好?”
在隔了一会后,李雪梅才痴痴地抬起头来望着罗家福在点了点头。
罗家福便强忍着泪水说道:“雪梅啊,那你就准备一下豹儿的衣服吧,再准备一张棉被和一张草席,在这荒山野岭、异地他乡,什么也没有,就让豹儿穿着他所有的衣服、带着一张棉被和一张草席入土安息吧。家寿呀,我刚才望了一下,岸上北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岗,就把豹儿葬在那山岗上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工具,你就准备一下船上的锤凿什么的,等一下用来刨坑。唉,你们就分头准备一下吧,我来帮豹儿整理一下仪容……”
说完后,罗家福便从李雪梅的怀里抱过了罗海豹的遗体,然后,罗家福把罗海豹的遗体平放在了船头,之后,他便用湿毛巾帮他擦干了身上的血迹,又帮他梳了头发,跟着,又一件一件的在罗海豹的遗体穿上了衣服。
一会后,罗家福两手抱着罗海豹的遗体,罗家寿拿着工具,李雪梅手抱着棉被和草席,罗海龙则跟着在后面,其一家人便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向那个小山岗走去。
在到了那小山岗以后,大家一看,这山岗原来是在一个村庄的后面,是一个乱葬岗,山上的新坟旧冢也是密密麻麻、难于胜数,山上的环境便显得了有些阴森悲凉。
罗家福左看右看,他在山岗上转了一圈后,最后便选定了一个比较僻静和干爽的地方,之后,他说道:“就这里吧,让豹儿就在这里安息吧,大家要认住这两棵松树,这两棵松树中间就是我们的豹儿,将来,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回乡的,当再经过这里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回来把豹儿牵回家的。”
罗家福所说的“牵”呀,就是二葬迁葬的意思,罗家福的意思就是将来一定要把罗海豹的骸骨迁回家乡安葬。
这样,罗家福和罗家寿便用锤和凿挖起了坟坑来,那罗海龙也在帮忙,而李雪梅却还瘫坐在罗海豹的遗体旁,她在恸哭着、也在最后的抚摸罗海豹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