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远率先迈步上前,神情专注认真看着那几幅画,微笑着带了几分认真严肃。
粗略扫了眼,本来只是抱着附和捧场心态的三人,不由得正了正神色,明白卢修远方才说并不都是场面话。
这几幅画的水平的确是远超同龄人,算得上好画了。
不过,没有细品的必要,他们对此并不擅长也没有兴趣。况且,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要说画的很好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只需要去适度的肯定鼓励便够了。
片刻,卢明远从画中抬头,看向站在一旁似乎是不好意思地摩挲着耳廓的夏侯安,不吝惜赞赏之意:“夏侯公子好天赋,对事物形态把握精妙,胸有成竹一气呵成,笔力也是苍劲有力。想来夏侯公子勤学苦练多年了,虽然手法还有些生疏,但这画功已经远胜我等了。”
“这样气势开阔的山水,定是要亲眼见过不少才能画得这般神似。夏侯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实在让人佩服。”卢定远也拊掌称赞。
年纪最小的卢怀远还没怎么学过书画,说不出多专业的评价,不过看那幅小儿戏水图也津津有味:“夏侯哥哥,你这小孩儿画得真有趣。”
夏侯安还是摸着耳垂低着头:“过誉了,我学艺还是不精的。我这几幅画,比不得你们赠与我的礼物珍贵,实在是有些失礼的,当不得你们这般夸赞。”
听着是在谦虚,但好像说的也是事实。被这少年直接点明了双方之间的差距,让他们兄弟几人有些尴尬,再开不了口继续奉承。
卢修远听见那几人被夏侯安一句话给噎住了,莫名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少年就是个刺猬吧,被批评了不高兴也就罢了,被表扬也要推诿不接受,似乎就要别人跟他保持距离。
卢修远摸着下巴缓缓抬起头,去看那别扭的少年人,不像其他人一样去夸画,而是问道:“夏侯公子可知,夏侯先生足下有哪些人?”
夏侯安看向他,一双凤眼眨呀眨,长长的睫毛在眼眸中投下弧形剪影。远远地对视,朦朦胧胧看不清这大眼中是什么情绪。
这问题的确是很突兀的,大约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吧。
静默片刻,卢修远见夏侯安板着手指数起来:“除了我,舍妹也学过,已过世的家父家母也是外祖父门生,其他的,就没不了解了。不知道开堂讲席的时候听过课的算不算学生,要算的话就有很多了。”说罢,又眨着眼看卢修远,等待下文。
卢修远哦了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卢修远没有解释的意思,又走到摊开的画面前去细瞧了,便也都抛开这问题不去想。
三弟从小就聪慧,特别是书画这方面,颇有些造诣,总有些与常人不一样的想法。不过是问个问题,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们任由卢修远出神,岔开了话题,不再去聊那几幅画,转而与夏侯安聊起这边景致。
夏侯安对另外几人浅浅笑着,仔细听着几人介绍,适时插几句话,气氛倒也融洽自然。
她的视线偶尔转向那道躬身站立的身影,嘴角更弯了弯,大大的凤眼也闪烁着玩味笑意,随着视线移开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