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夜,本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岂料傍晚突然下起一场雨。
萍儿倚窗而立,望着窗外的雨点,自言自语道:“不知这雨几时才停?”
雪妍立在她身后,微笑说道:“看这雨,势必要落一阵子呢。”
萍儿轻叹一声,道:“牛郎织女一年才难得见上一面,岂非今年要被这场雨耽搁了?”
雪妍不禁笑道:“自奴婢伺候萍采女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萍采女如此多愁善感呢。”
萍儿知雪妍故意打趣她,于是扭头白她一眼,嗔道:“贫嘴!”
雪妍笑笑道:“奴婢一直以为见萍采女都是大大咧咧的,即便皇上来了也与其他妃嫔不同,从不有半点激动和欢喜。奴婢还以为,萍采女不会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呢。”
萍儿听了雪妍这话,于是语重心长道:“想必,我是今日听了那《鹊桥仙》的缘故罢。”
雪妍掩口笑道:“依奴婢看,萍采女是终于情窦初开了吧!”
萍儿拧眉嗔道:“好你个小蹄子,看来我是平日惯坏了你们,如今你们越发拿我来打趣了。是不是!”
雪妍见萍儿臊得两颊泛红,娇羞的模样比平日越发可爱动人,心里甚是欢喜却又怕当真气恼了萍儿,于是连忙赔笑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拿萍采女取笑了,还请萍采女饶了奴婢这一回罢。”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猜中了萍儿的心思。
萍儿闻言,越发羞恼不已,跺脚嗔道:“雪妍……”
话还没说完,忽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只见锦依踩着碎步欢喜走来道:“恭喜萍采女!今晚皇上要来咱们骄阳殿,方才遣了小太监过来,让采女预备着呢。”
雪妍听了自然亦是欢喜,可扭头再看萍儿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柔声询问道:“萍采女,奴婢还是命小罗子给你烧些沐浴的汤水吧?”
“不必了。我就这样见皇上。”萍儿淡淡回道。
雪妍和锦依相互对视一眼,显然对萍儿如此行为不能理解。
锦依忍不住出口劝道:“请恕奴婢多嘴,自从皇上宠幸萍采女以来,不但给咱们骄阳殿赏赐好多东西,还拨了几个小宫婢、小太监过来,整个后宫谁不知,皇上是当真把萍采女放在心上了。以前奴婢和雪妍在这宫里,可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对谁如此上心。”
“那又如何?”萍儿怏怏怼道。
锦依正要说话,却被雪妍伸手拦了下来。
“此时这屋里只有奴婢与锦依伺候着,萍采女使些小性子倒也无妨。倘若萍采女今日这些话,传到其他人耳朵里,恐怕不但会龙颜大怒,更会为萍采女招来杀生之祸。”雪妍上前柔声向萍儿劝道,“萍采女入宫以来,处处皆替公孙家着想,难道就不怕惹得皇上不高兴,因此而让公孙大人受到牵连吗?”
雪妍这一席话,让萍儿如大梦初醒。
她目光愣怔,看了雪妍一会儿,心里似觉得雪妍的话甚有道理,于是懒懒说道:“我要沐浴更衣,你们都去准备着吧。”
“是!”雪妍和锦依喜出望外,忙不约而同地福身答应着,退出房门去命人烧水准备。
不一会儿,结实厚重的大木桶中,已经注入了大半桶热水。
水面上,干花瓣遇水满满泡开,香气混合着徐徐升起的白色热气,在空气中扩散出湿润而滚烫的芳香。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萍儿浸泡在水中,后背靠着木桶内壁一侧,心烦意乱。
“是。”雪妍和锦依相互对视一眼,只得离开。
隔着半透明的屏风,望着她二人离开的背影,萍儿不禁长叹口气。
雪妍说得没错,她决不能因此而连累了公孙家。既然她为了公孙家,连姓名都可以不要,那么她这副躯体还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如此想着,如此逼自己看得开,萍儿心里依然有些难过。
并非她对皇上无情,只是她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皇上不会是那个能让她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人。
调整好心态,萍儿这才扬声唤雪妍和锦依进来。
从木桶中站起身来,晶莹剔透的水沿着细腻白皙的躯体滑下,萍儿迈步走出木桶,锦依已替她披上擦水的长毛毯。
擦干身子,雪妍已替萍儿披上白色的寝衣。
萍儿眸光微暗,淡淡说道:“之前皇上不是命人赏赐了一件天蚕丝的寝衣吗?”
“是……”雪妍点头回答道,“可之前萍采女你嫌天蚕丝太薄,已经命奴婢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