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回来了?”刘堂春半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面前的孙立恩。他是真的有些同情自己的这个弟子了。这些日子天天出事,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
孙立恩苦着脸,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还是干脆装作毫不在意落落大方。他已经决定,等这几天忙完之后,去找个名山古刹好好拜一拜,以求洗去身上这股莫名其妙的倒霉劲。
“行了行了。”刘堂春挥了挥手,“去值班室里睡觉吧。”他忽然想了想道,“今天小徐值班,你过去和人家打个招呼,有必要的话,跟人家一起换着值班好了。毕竟人家小徐是女同志,又是神外的医生……”刘堂春顿了顿,继续道,“平时这些神外的医生都是被当成宝贝捧在手上的,现在倒好,来我这里居然还得上一线值夜班……”
神经外科的医生要求手稳心沉。从大学教育阶段开始,神外的教授们就不断地向学生们灌输着这样一个观点——神经外科医生,不光平时尽量避免干体力活,而且还要保证充分的休息时间。毕竟神经外科领域的手术精度要求都高的吓人,手稍微一抖,可能病人的命就得交代在台上。休息不足和过度使用肌肉,都会导致手部活动精度变差。因此这种情况甚至可以被看做是禁忌。
然而徐有容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个,自从来了孙立恩的治疗组以后,徐有容已经值了两个夜班。而且在平时抢救过程中也表现的非常积极,根本没有“避免体力劳动”的意识。也难怪刘堂春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才叫孙立恩去分担一下值班压力——毕竟孙立恩可不是什么神外医师,就算累到手抖也不耽误胸外按压嘛。
孙立恩晃悠到了抢救室里,和徐有容打了个招呼。抢救室里一群值班医生纷纷向孙立恩表达了亲切的“慰问”。并且大家都认为,孙立恩最近倒霉如斯,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人品都在胡佳身上消耗殆尽了。想要转运,赶紧请大家吃饭才是正经。
“你先去休息好了。”徐有容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正好,你睡上四个小时,到两点半的时候起来替我。然后六点半我再起来接手,准备和白班医生做个交接。”
前半夜其实比后半夜容易熬过去。但孙立恩对这个安排当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意,毕竟两个人睡眠时间长度一致。而且真到了凌晨两点往后,送来医院的患者一般来说也会少一些。
在休息室里脱掉外套,孙立恩钻进了被子里开始催促自己赶紧睡着。而徐有容则坐在外面的值班台后,低头翻起了帕斯卡尔博士下午看完了的资料。
“叮铃铃!”资料看了不过半个小时,徐有容面前的红色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用左手接过电话,右手合上了面前的资料,然后拿出笔准备记录,“第四中心医院抢救室,有什么事儿?”
“知道了。”五秒后,徐有容挂掉了电话,朝着一旁的护士钟钰道,“预报一个患者,无意识,无明显外伤,低烧,呼吸困难。十分钟后到医院。”
钟钰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新的防护服装。第二医院之前接受的那名患者已经被确诊感染了H7N9禽流感,目前根据规划,全宁远市都处于IV级公共卫生应急响应机制中。所有的医院急诊在接收到高热,同时有呼吸症状的患者时,都应该将患者转送至发热门诊进行隔离诊断。一经确诊,就应当立刻将患者转诊至定点医院进行治疗。
电话中预报的患者有呼吸困难,但体温属于低烧,既患者体温低于38度。按照规定,不需要送到发热门诊进行治疗。但按照规定,同时也是出于医护人员的安全考虑,第四中心医院仍然会要求医生在接诊这类患者时,采取足够的防护措施。
一次性的透明防护眼镜,N95级别的口罩都是必要的防护用品。而这些明显超过规定要求的防护品,自然是宋院长拉来的赞助。矿和必拓每年赞助给第四中心医院的经费中,有超过五分之一都用在了这些地方上。
“患者直接送洁净室吧。”第四中心医院的院感科在行政级别上,就要比其他医院的院感科高出不少。而且他们在平时的工作中持续不断的宣(威)传(胁),再加上能够扣人绩效的权力,也确实让众多一线医疗工作人员更加小心,毕竟冬季环境下,病毒本来就比其他条件下更容易存活。而为了防寒,冬季人们很少开窗透气,这一系列客观因素确实也会导致传染病高发。所以徐有容还是安排好了隔离检查的房间和路线,虽然她确实觉得,既然患者体温还没有高到38度,这种举措的意义似乎并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