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具尸体,以厚实的油毡和油纸裹住放到木板车上,再由捂了口鼻的骁骑卫推了车出去直奔化人场。
余下的骁骑卫随着程聿一道回府,封禁了三个时辰的观仙楼总算是开了大门,诸多客人等到骁骑卫走远后便开始连叫倒霉,想来他们日后再不会来此了。
回到绣止府,媱嫦跟着程聿步入大殿。
程聿喝了半杯茶后才问她:“有事?”
“是你有事。”媱嫦站在那儿,轻皱着眉头望着他。
“嗯?”程聿捧起手炉,“我有何事?”
“最后那两院子的人你不查,是打算引蛇出洞?”媱嫦微蹙着眉盯着他手边的茶盏。
程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紫金手炉的花纹,并未回答媱嫦的问题:“两件事。其一,查出这六个人生前与哪些人交往过密;其二,找出他们在京安城中的其他据点。暗处的据点六处在找,你们昨夜找到的那些,你带人去查。”
他垂着眼睛,掩去眸底的冰冷。
几日相处,媱嫦心知他是不想说的话决计不会开口之人,遂也不继续追问,拱手应道:“喏。”
她转身出去,径直去到三处所在的文阁。
阁内,遍地墨香。
有十余个眼力极佳的文吏在翻阅案牍,他们翻查书卷的速度极快,一目十行看过去,却绝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字。他们每人手边都堆放着尺许厚的卷宗。
这些人的坐姿格外随意,一眼望过去,倒像是满地猢狲。
另有负责搬送卷宗的掌固穿梭其间,他们一言不发,却好似与查书文吏心意相通一般,拿走什么拿来什么,他们看一眼便心知肚明。
媱嫦看着他们,总算是知道了三处整日紧闭门窗的缘由了。
宋秋时常念叨的那句“有辱斯文”没来由的浮现在了媱嫦的眼前。
她站在门边没进去,免得自己踩着哪一片紧要的纸张。
龚临瞧见她,头也不抬的说道:“司丞是要计枫那六人的注色?”
“嗯,”媱嫦应下,也不计较龚临隔着老远与自己说话,“还有他们近年来与哪些人交往过密。”
“在查了,不过要费些时候。”龚临应着,拿着一卷二尺长的卷轴起身,绕开一地的卷宗来到媱嫦身边。
他拿的是幅京安城坊图,上边有几处朱砂圈记。
“此处便是你说过的那处布坊的暗门。”他指着书苑坊内一处对媱嫦道,“我又查了另外几处有暗语的地方,除了布坊外,一应的暗门暗渠都有报备,不过还没有派人去亲自查看,我已标注出来了,给。”
龚临说罢,便把坊图递给了媱嫦。
媱嫦接过来,与他点头致谢:“有劳,我这便使人去亲自查看。”
“好。”龚临不善言辞,应下来后便径直转身,又回到案前坐下,继续翻看他的卷宗。
媱嫦没再说旁的,拿着坊图离开,还给他们关好了门。
看着文阁大门,媱嫦不禁轻笑。
方才那些文吏掌固都像是没瞧见她似的,就连翻阅卷宗的速度都没落下来。
也不知程聿是打哪儿找到的这些能人,倒是有趣得紧。
她拿着坊图,回身便瞧见郑子石苍白着一张脸从后院出来。
他那脸色灰白一片,嘴唇都没了血色。
“怎得了?”媱嫦狐疑的看着他。